苏慢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墙皮剥落发霉的泥土屋顶,满是污垢的老式橱柜,发黄的老花棉被,墙角的箩筐里,堆着数量不多的萝卜、土豆和红薯。
视线转动,墙上挂着的破旧年历上赫然写着,一九七五年。
苏慢想要起身,这才发觉脑侧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嘶嘶吸了两口凉气,重新躺下,这才发现她并不是躺在炕上,而是躺在一扇门板上。
搞不清楚状况的她只能重新闭上眼睛,思索自己的处境。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苏慢重新睁眼,入眼是一个头发蓬乱,眼睛又红又肿,满脸泪痕的四五岁小女孩。
小女孩似乎没预料到她会醒来,竟然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看她对着她笑,脸上的惊恐之情褪去,重新走上前来,泪珠像黄豆一样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你是?”苏慢问。
小女孩停止哭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她是个哑巴。
“你叫糖包?”苏慢想了想,再次试探着问。
小女孩破涕微笑,面露惊喜,姐姐终于想起来了,她使劲点了点头。
苏慢的大脑“轰”地一下,感觉头晕目眩,她这是穿到了前两天才看的一本年代文里,穿成跟她同名的炮灰女配,女主的好友,要不是她穿越过来,原主已经去世。这个小女孩是原主的妹妹糖包。
这本年代文的男女主都是知青,同在大柳树生产队,互相产生朦胧情感。男主的父亲是历史反革命,女主无法接受,转而与另外一个高干家庭的男知青暧昧不清。
男主失去爱情,被知青点的其他人排挤,终日郁郁寡欢,恰巧又跌下悬崖摔断了腿,这时候原主以一个农村姑娘特有的温柔善良照顾他,安慰他,男主逐渐麻木的心重新复苏。
女主生了一场重病,也是原主悉心照顾,后来知青点遭遇流氓洗劫,只有原主跟女主在场,原主挺身而出,英勇地挡在女主面前,被流氓敲了一棒,头破血流,当即倒地去世。
原主死后,男主郁郁寡欢,陷入巨大的痛苦和思念之中。后来男主的父亲得到平反,女主才发觉当时因为政治问题疏远男主是多么可笑,她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男主,最后,男主女主幸福生活在一起。
苏慢叹了一口气,在男女主伟大而崇高的爱情里,原主就是个炮灰。更让人扼腕的是,原主的家庭处境也很糟糕。
原主父亲以前是个能人,不知道倒腾啥赚了钱,生产队的人提起他可都羡慕的不得了。前几年,他爸到处跟人借钱,说倒时候连本带利一起还,他能抓钱的名声在外,借了不少钱走了,结果一直没回来。
社员们传说他携款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有人说他被当做盲流抓了,有人说他投机倒把进局子。
原主继母缺少经济来源,又一直被人催债,就离开了这个家。
原主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原主死后无人管教,大弟为了还债去黑市倒卖,逃跑时被撞断腿;二弟退学后成了二流子;小妹被卖到山区。
善良的女主给大弟二弟安排看大门的工作,把受尽屈辱的小妹从大山救回,成为报纸电视争相讴歌的最美闺蜜。苏慢爸爸的战友感动之余给予女主不少帮助。
回想着书里的剧情,苏慢骂了一句,我可去你的吧,男女主去一边凉快去,她才不跟他们掺和。既然她已经接管原主的身体,就替她养好弟妹,避免他们未来的悲剧命运。
苏慢之所以躺在门板上,是她的大弟、二弟以为她已死,正在准备给她料理后事。
她揉揉糖包的发顶,笑着说:“哭啥,姐没死,姐挺好的。”苏慢试探着坐了起来。
“嗝,”糖包打了个响亮的哭嗝,努力止住哭泣,伸手指着苏慢的头顶,小脸上满是痛楚。
苏慢伸手一摸,好家伙,手上全是干的血渣渣,头发都被血渍黏住,干燥虬结在一起,看来原主流了不少血,要不也不至于当场去世。她现在死是不可能死,就是疼得抓心挠肺。
她用手指抹去糖包脸上的泪痕说:“你去生产队的卫生点,叫大夫过来给我包扎。”他们都以为她已经去世,根本没有给处理伤口。
糖包听话地点了点头,苏慢怕她跟大夫没法表达清楚,环顾四周说:“有纸笔不,我写下来,你拿去给大夫。”
糖包很快找来本子和笔,苏曼从本子上撕下一块,拿起铅笔写好字条,交给糖包:“去吧,就把这个交给大夫。”
等她走后,苏慢从门板上下来,在房子里转悠准备找点吃的。
这是有三个房间的土坯房,房上覆盖了茅草,左右各有一间睡觉屋子,中间是灶屋。除了她刚才看到的萝卜、土豆和红薯,还有半袋子玉米面,其余任何粮食都没有,更别说现成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