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涨的酸酸的,脑海中一片混乱。
这种情况对梵天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她并不知道,因为如今的梵天只是一颗顶天立地的植被,它也许仍然有自己的思想和记忆,但是却再也无法表达。
那个会对着自己干巴巴地勾着唇角微笑的少年,她也许永远的失去了。
但是唯一欣慰的是,他的意识尚存,并没有被‘弦’物质狂化。
身边的科研人员看着情绪低落的印忆柳,开口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太过伤心,还能保留自己意识的,它可是独一份了。不论是当个人活着,还是当棵树,总归他还在那儿不是么,我倒是觉得树只要吃吃喝喝,倒是比人活的轻松太多……”
现如今进化兽和变异植物陆陆续续出现新兴的品种,更有开发了灵智的能口出人言的、拔了根部到处乱跑的。
现在是末世结束初期,人类还没那么空闲时间去思考如何与这些进化生物相处,但一定可以预见的是,进化生物的超高速进化一定会在这颗星球上掀起一场新的风雨。
人类和进化生物的关系该何去何从,这些进化生物最后的归宿和命运又是什么,谁也说不清。
印忆柳含着泪眼,深深地看了眼树梢轻轻浮动地巨大植被。
天天,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真正的再见一面。
我想对你说,你不是被地球抛弃的,你是我们的英雄之一。
看过了梵天之后,印忆柳想和被重点关押的仓央绛曲见见,说几乎话。
但是经过短暂的交流后,仓央绛曲拒绝了,明确表达了自己并不想见印忆柳。
透过墙体,她能看到那个浑身破破烂烂皮肤溃烂的青年就这么坐在宽阔的牢笼中,她几乎都要认不出来,那形容狼狈浑身是疮口的类人生物怎么可能和当初那个矜贵的神等同在一起。
如今仓央绛曲的身上一团死气,似乎是明白暗化生物不可能翻盘,知道它的文明最终还是会陷入寂落,不再挣扎,也不同人类交流。
它在静静地等待“弦”物质消亡的那一天,等待着和母星最后承载的希望落入宇宙的黑暗。
印忆柳在墙体外,试着喊了好几声仓央绛曲的名字,但里头的暗化生物都不搭不理,一双猩红的眸子格外的显眼。
最后,她有些失望,无奈之下只能离开了监/禁区。
看着女人的背影逐渐在黑暗中消失,瞳孔血红浑身是疮的类人生物神情逐渐复杂下来,瞳色渐渐恢复了深沉的黑。
如果印忆柳还在这里,能看到那双深邃的复杂的双眼,她一定能一眼就认出来,这类人形态的生物不是超高等,不是暗化者,是仓央绛曲。
“弦”物质消灭之后,一直强势压制着他的暗化生物意识也渐渐落于下风,他终于重新夺回了身
体主动权,但是一切都晚了。
他是共生者,天生要和暗化生物的意识共存,□□也是如此。
他知道当这只暗化生物死去的时候,自己的身体也会变成一滩腐烂的毫无尊严的烂肉,这具身体快撑不住了。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就让印忆柳以为他早早地就死了,让他在印忆柳心里的形象永远是那个从藏区出来时的模样。
一头卷发,容貌绮丽,身材高大。
而不是现在这般浑身溃烂宛若一条被锁住的等待死亡的狗,浑身都是腐烂的臭气,到处都是溃烂的疮口。
不甘心么?仓央绛曲仔仔细细地想了想,似乎并没有,他只是觉得有些惆怅,也有些彷徨害怕。
心底被压制的声音依然疯癫,还在笑着讥讽他的懦弱。
“你甚至不敢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了,真是可悲!”
仓央绛曲微微垂眸,他知道科研院的人一直在密切的关注他,这段日子甚至会有人类吃的食物被送进来,这说明科研院的人也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但是他们没有办法让自己活着,只要生在整个世界上,在这具□□中,他就永远无法和那可恶的暗化生物剥离。
仓央绛曲有时候会想,上天怎么会如此的不公平,为什么就选中了自己。
但是在这十年中,有几千万、数十亿的人类也是如此,他们甚至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就变成了暗化生物,就被狂化、被吞噬、被杀戮。
这么想想,他也只能苦笑着叹息。
稍微做大一点的动作和表情时,仓央绛曲这幅破烂的身体就会瑟瑟地破皮流血,他轻咳一声,黝黑深邃的眸子慢慢地寻找着核心牢笼中的监控。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圆圆的小小的镜头,一瞬不瞬地盯着缓缓开口。
“我死后,如果我的心脏还没有被腐蚀,还是红色的,请把它埋在藏区的山川之下,让我落叶归根。”
他抬起手臂,肉块血渍往下落,虔诚地做了一个藏族表示感谢的礼节。
监控后的人红了眼眶,看的心情复杂。
说完之后,仓央绛曲慢慢地靠在冷冰冰的牢笼墙壁上,闭上了双眼。
脑海中有群山峻岭、有流淌的清澈河流、有奔驰的马匹牛羊,也有脸颊红红看着自己的姑娘……
他看到了自己幼年时第一次进佛寺仰头看金尊时地震荡,看到了笑着给自己倒马奶酒的阿姆和老爹,在一片纷纷扰扰中,也看到他们小队第一次集结时月下斟茶煮酒的模样。:,,,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