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熹在心中喃喃念动上清天蓬法中的五府聚灵诀,同时两手食指相勾中指相靠直起。大指相交,掐两小指酉文,中指掐掌心横文,二指,四指直。
如此这般,她已经快速变动指法捻完了三真印。
份与物忘,同乎浑涅;
即展眉头,灵台清幽;
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
符箓泛起透亮的金光,宋知熹
几近唤动,可犹豫片刻后,她却最终停滞住了。
宋知熹懊恼地掐住了眉心。
还差一步?可究竟是什么来着?
灵符不等人,宋知熹这一停顿,符箓瞬间暗了下去。
姜太医已经看傻了眼:这眼前一切流光四溢的变幻,真是传说中的法术?!?
姜太医仿佛看到了希望,他懂了,回天乏术这个词对于这个女子而言,也许就是谬误,因为她是真的有能耐救人性命!
尽管他几乎语无伦次,但亲眼看到符箓的消灭之后,还是理智地认清了现实与大局。
他没来得及错愕,便看见女子挠了挠头顶,眼神一亮便再次有所动作。她指尖凝有跳跃的流光,仿佛星光漏泄,以指为笔,旋身跃动之际,符文再现!
她敛眸冥思,思绪穿过道道心诀,最后清亮开嗓,“急宣灵宝旨!”
话音刚落,她凭虚捉去,像是捻来一张纸一般轻便。
姜太医内心惶惶,她在捏寻什么……
女子抱十归一后,他眼前一暗,殿内突然恢复如初。
两人不约而同上前探看床榻上之人,竟生出一种诙谐的气氛。榻上之人断断续续有了微弱的气息,与白日里断气前的情形别无二致。
宋知熹眼见老太医呆呆的模样,苦笑着敢忙急急低唤道,“啊呀您看我做什么!我可不会岐黄之术啊,快施救呀,吊气什么的,你们最在行了!”
姜太医立即翻开药箱取出一个瓷瓶,把一粒丹药没入太后口中。利落的动作中难掩微微颤抖与激动。
十香返魂丹是将丁香、郁金同用,十香返生丹具有芳香开窍,化痰安神的功效。主治痰厥中风,口眼喎斜牙关紧闭,昏晕欲死,或诸风狂乱。
宋知熹看他就要出去张罗这个好消息,赶忙拦身制止道,“太医且慢,先莫要喊人!”
姜太医的态度好了很多,认真诚恳地解释道,“你误会了……要太后醒神,最好是有灯心、赤金煎汤送下。”
宋知熹眼神闪烁,“我去唤人,不过,如今这凝神的符箓,仅此一张也用没了,我想……今后,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诚然,若非亲眼所见,如此奇闻异事说出去没人会信的。
“怎么来的不重要,结果是好的,也便顺遂了,您看可是这个道理?”宋知熹定定看着老者,继续道。
“姑娘,你大可不必担忧,作为医者,鬼神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无稽之谈,是为医一行最忌口的。”姜太
医轻叹一口气,也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老夫自有分寸,还不想把饭碗砸在自己手里。”
他此时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这便又问出了口,“敢问姑娘是……”
这女子恐怕来头不小,也许并不是位宫女,想必也是有几分对太后的孺慕或者利益牵扯才冒险而来……不,他怎能如此狭隘。
“姜太医不必惦念,多谢。”宋知熹笑着无比认真地福了身子行礼。转身进了内殿里侧,点了一柱醒神香。
姜太医回过神来,人生能得几回见?不过,琢磨起女子最后的话,他心里暗哔:惦念个头!
年纪大了不过是求个安稳踏实,这等有违常理的场景还是少看吧,简直夭寿啊!
宋知熹轻手轻脚地提起偏门那盏灯笼,瞅了瞅四方。
德充符仅此一张,然而此刻,她觉得自己非但没有怅然若失的遗憾,反而身心俱松。
事物再好,不合时宜,总归是留着也不踏实的。
宋知熹狡黠一笑,立刻喜形于色,以掌括弧抵在嘴边,尖细的声音便穿破宫闱,“来人呐!太后有——气——啦!”
姜太医一猝而起。
造孽啊!这是要把好不容易聚回的魂儿给吓走哇!
床榻上的皇太后被这声音一惊转醒,未含化的苦涩丹药哽在了喉咙里,她猛然直起身子。
姜太医吓得须尾一抖。
好家伙!真是应了那句垂死病中惊坐起!
见证奇迹后的泪水在老太医的眼眶里打转,他连忙端来桌上现成的瓷碗,“太后哇!来,水!”
成了!
夜凉如水,宫女内侍前前后后奔走传达,一座接一座宫殿里的人儿开始转醒,刹那间橘灯辉煌。
许久没有如此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