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道:“范文程做事一向有后手,他牵引这些人,用的什么”
“朝会上宁完我所论的周吉一事。”福临道:“此人受摄政王提拔,联络了南边,才有了这些细作入境。”
“年前他上供了几件明廷的首饰与宫廷,那时便是他抄了周吉的家”
“是,儿臣也是后来才知晓,抄家之前,周吉已死在了宫中,一直被人瞒住……”
“谁做的”
“英亲王。”
“一兄一弟,还有个擅闯西宫的多铎,皆是逆臣!”
布木布泰长叹一声,道:“都搁下吧,还未到时候,这些事,你要记在心里。”
“是,儿臣谨记……”
“……”
“额娘刚才打你的手疼不疼”
“疼……”
“过来。”
布木布泰展颜一笑,从案下拿出了早已备好的膏药,替福临仔细敷上。
“额娘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阿布教额娘和你几个昌克赤,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一定要受教训,纵容性子,只会骄奢淫逸,不能成大事……”
“这天下,就像是放羊,给它们吃什么样的草,就会有什么样的肉,牧场,天时,灾害都要有所思虑,牧民如此,皇上也是如此……”
布木布泰拉着福临的小手,轻声细语着,皇太极死后,她一直对福临颇为严肃,也正是这时,一对母子间才有了些难得亲昵。
此时,已快到了深夜,今日发生这么多事,死了不少人,夜一静下来后零零碎碎的哭声,随后,有满族歌声渐渐而起。
福临想看看外面,视线却被金銮玉冕遮住,他转而低头看着眼前这一幕,觉得有些恍惚,前几年,他还在关外盛京骑着劣马游玩,后几年,已是到达了人世间的最高处。
唯一没变的,是额娘,还是喜欢碎碎叨叨的说教……
于是,他第一次打断了皇太后的话。
“额娘…有族人在唱歌……”
“嗯”
“这样哄孩子的歌,额娘从未对我唱过,能对孩儿唱一遍吗”
自此,皇太后话音瞬间凝固……
福临也就此回到了乾清宫。
……
乾清宫后殿,遏必隆已在候在了台阶前。
“陛下。”
福临摆了摆手,道:“太后的性子你知道,耽误了时间,就在这说”
“是。”
遏必隆一回头,挥退了左右,随后半跪在地上,让自己的身子要低上福临些许。
“只有索尼公反应有些激烈,像是没预料到,奴才送他回昭陵后,他便一直站在先帝灵前,痛骂了一番摄政王,没人去见他,现还有人盯着……
其余苏克萨哈被傅以渐从会极门捉住,已下狱,奴才亲自去审问了一遍,他交代出,是受了图赖的蛊惑才擅自去捉拿细作,现愿改投陛下……
宁完我归家后也已发现府中的那道密旨被窃,紧闭府门,但奴才手下发现一个时辰前,有人从后墙翻出,已被奴才手下拿住,并未在其人身上发现书信,现正在审……
豫亲王则是捉拿细作无果,疾病缠身下,今日午时在直厂房昏倒,于太医署养病,现仍未醒……”
福临边走边听,灯火阑珊中,只有一身明黄色被照的发亮。
“索尼是做给朕看的。”福临缓缓道:“他在京中筹划如此之久,到最后却是被朕搅局了,他不是在骂多尔衮,是在骂朕和范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