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无法接受，且震惊的人，是颜川自己。
放空了几秒，浮沉的感官方才落地。
他不确定他有没有闭眼，他希望没有。但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视线从无到有、从混沌到清晰的全过程。理智回笼，第一眼看到的是甘甜。
漂亮的、高傲的大小姐，居高临下的视角，让她圆钝的眼睛半垂着，生出些妩媚的味道。嘴角带一抹狡黠的笑意，眼神澄澈好奇，不带嘲弄，似乎对他的窘迫一无所知。
刚刚他……
只是被她轻轻亲吻了一下喉结而已。
“要用浴室吗？”小心翼翼又略带关切的女声打破僵局。
颜川从甘甜“关怀”里听出了怜悯的意味。
在他逐渐清明的视线里，好心的大小姐收回抵在他胸口的手，长指甲边缘有几颗不平整的水钻，无意中刮到了胸前的皮肤，留下了一道红印。
感觉不到痛，颜川脑子是空的。挫败感顿生，尤带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懊恼，“你还没有……”
“没事。”
听懂了对方的意思，甘甜手指蜷了蜷，尴尬地理了理不慎卷起的裙角下摆。其实她原本也没有打算做什么的……刚刚咬他那一下，细究下去可以称得上鬼迷心窍了。她都怀疑自己做了太多坏事，被人设影响了，竟然做出了这种荒唐事。
颜川应该很厌恶吧，在这种时候还能想起她这个雇主，只能真心实意地夸奖一句他很有职业道德。
“我很难看吗？”
面色不虞的颜川拧着眉问出这个问题。
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他知道甘甜喜欢他的脸，被拒绝，第一反应也是她不再喜欢了。
“当然不是。”
连连摆手，甘甜错愕地看过去。
本就好看的人，额间带着湿汗望过来的那一眼，茫然、无措，不加修饰的原始感，更好看了。
系统说过的男二很单纯，想了想，甘甜结结巴巴地安慰，“你很好看。”
被安慰的人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脸色反倒彻底阴翳下去。
细白的脚踝被人圈住，轻轻一扯，丢失身体重心的甘甜歪倒在沙发上。温热的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粉白的腿窝，痒痒的，惹得她边笑，边下意识弯曲膝盖躲闪。
颜川眸色渐深。
他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瘦的人，浑身上下的肉都是软软的，那么好捏。
原本只是想打闹，警告她不许用那种近乎敷衍的话去对待他，效果比直白的嘲讽好不了多少。却忍不住俯身，衔住甘甜饱满的唇珠。
是他想象过的时刻。
甘甜的唇型很饱满，肉感十足，像q弹的果冻。着了魔，大脑叫嚣着，想吻得更深。微弱的呜咽声被他吞下，轻轻推着他胸口的手渐渐不再抗拒，搂住了他的脖子。
退开了一点距离，津液从唇角流下，甘甜茫然地看着他。
“可以吗？”
指尖剐蹭掉她唇角弥散的口脂，颜川像个绅士一样发出申请。
无法回答，头脑出现大片空白的甘甜全凭本能地去够他的唇。
这就是回答了。
谁都没有听见电子锁解锁时那一声比亲吻温和得多的“滴”。
比起画面，更先闯入的是声音，站在玄关处的盛观澜想起一种童年的零食，麦芽糖，这声音像是两个人在争抢对方嘴里的糖。饶是在疾驰而来的路上，想象过可能发生的一切情况，这声音还是把暴怒的兄长牢牢地粘在了门口。
会看到什么？无法思考，转身的时候，盛观澜读懂了自己的情绪。
——恐惧。
沙发离得足够近，近得盛观澜能清晰地看到那个出现在照片里的男人，是如何亲吻着怀中的女人。甘甜的表情看起来是难受的，眼角大滴大滴的泪淌下，整张脸湿漉漉的。却又用这种表情，让另一个人的靠近她。
喉咙涌上一阵腥甜，盛怒之下的盛观澜手撑住墙，几乎站不住。
被人从身后拉开时，颜川还在下意识地寻觅甘甜的唇，头脑不算清明，疑惑的视线看向屋子里突然出现的人。
是张陌生的脸，又好像在哪里见过。顾不上其他，将沙发上似乎被吓到僵住的甘甜搂在怀里，颜川冷冷地呵斥：“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哥……”
对“陌生人”的质问瞬间中止，双眼圆睁的甘甜的声音不大，尾音发颤，像是要哭。颜川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甘甜似乎很害怕这个哥哥。他将人护住，充满敌意的眼神看向对方。
“嗯。”
出人意料的，西装革履的男人没有像颜川想的一样说出训斥的话，反而在甘甜的这声“哥”里平静下来，对着他怀里的人伸出手，语气堪称温和，“过来。”
颜川不知道，但甘甜很清楚，这是盛观澜盛怒的征兆。
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但对危险的感知让甘甜乖顺地起身。腰突然被人抱住，回头对试图阻拦她的颜川露出个安抚性的笑容，甘甜摇了摇头说，“不用担心，他是我哥哥，不会伤害我。”
哥哥吗？
找不到坚持的理由，满心怀疑的颜川还是松开了手。
腰间的桎梏消失，甘甜走到了盛观澜旁边，低眉顺眼的表情没有取悦到对方，男人的手藤蔓一样地缠上她的肩，捏得她生疼，不容反抗。
以这种半搂半抱，挟持一样的姿势，甘甜被带领着巡视了一圈整个屋子。
浴室使用过，但脏衣篓里只有一个人的衣服，甘甜身上还是出门前的那套。两间卧室都铺上了床上用品，说明没有一起同床共枕的打算。
视线滑至主卧的床头柜，顿了顿，盛观澜拉开了第一格抽屉。
映入眼帘的东西让两人呼吸停滞，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的甘甜红着脸挣扎着逃离。
钳住欲逃的甘甜，表情晦暗的盛观澜看也不看静静跟在他们身后的颜川一眼，无事发生一般，对甘甜露出她熟悉的宠溺的笑，慢慢阖上抽屉。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