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昏黄灯光,他藏在帽子口罩之下,窥探不见他任何表情。
温星问:“什么时候?”
易流年:“高三毕业。”
这倒是出乎意料了,按理说祝自己金榜题名的话,都应该高考前来许愿吧。
“是因为申江的那个帖子吗?”温星说,“当时我班里也有几个同学趁五一假期来这边许愿的,据说高考都考得不错。”
温星:“这样看确实挺准的。”
易流年却说:“我许的愿望跟他们不一样。”
他不太相信金榜题名这种事能靠许愿实现,毕竟这是个人能力问题。
“哦。”经他这么一说,温星倒被他勾起了兴趣,但直接问人家许什么愿望又不太礼貌,而且更重要的是——
“那你许的愿望实现了吗?”
她想到当年易流年比她高了二十分进的g大,选了g大当时同样跑火的医学系,结果没料到大一就被星探发现了,毕业后直接进入娱乐圈。
有人评价如果娱乐圈演员成名分自身努力和运气的话,那大多数人都是三分努力三分运气,剩下的四分全靠命,而易流年则是那个少数命里带红的人。
别人靠实力气运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达成的成就都不一定有他刚出道的成就高。
娱乐圈一炮而红的人不占少数,后续发展各有不同。有人石沉大海,有人大红大紫,易流年属于后者,凭的就是他九十九分的努力。
对于娱乐圈的事,温星了解不算太多,对易流年的了解就更少。看到这段话时,她首先想到的是高三备考的日子。
当年高二文理分班后,她原本班级变成了文科班,选了理科的温星被分到了四班,和易流年同一层楼。
四六班都不算尖子班,她对这位年级第一也没什么印象,只有每个月的红榜首位会提醒她这个人的存在。对于易流年,温星一开始只是认为他很优秀,为人也很好。
后来高三上册,温星还在一百名开外徘徊,只能每天放学多留个把小时企图提高成绩。每晚温星都是班级最后一个离开,但临城一中从不缺勤奋努力的学生,高三留得比她晚的大有人在,易流年就是其中一个。
四班和六班只隔了二十米不到,她放学时下楼要经过六班,每每都能看见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有个低着的脑袋。有时六班会有人,有时只有他一个人在,不过大多数都是他一个人在。
因此每次路过六班看见易流年时,温星都会感慨万千,有些人能成功的背后靠的是比普通人更努力的努力。
易流年昂起头笑了声,很浅,相比说是笑不如说更像自嘲。
他很少在她面前表现出这幅样子,温星觉得他现在很怪,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明明他站的地方是靠近光的位置,身影却更显落寞。
“没有。”他低声喃喃,声音很轻,像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中,“一点都没有实现。”
他偏过头来看她,透过昏黄光影,温星甚至能看清他透亮的瞳孔。
说不上来是难过还是开心。
温星很少安慰人,更别提对象还是易流年,憋了半天,干巴巴憋出一句:“没事,也许努努力就实现了呢。”
易流年闷声笑:“好像不太可能。”
温星呆了:“那……要不换一个愿望?”
两人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四周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闷喘不过气,她能清楚感知到易流年身上温热的体温。
隔着口罩,看不到他的表情,唯独那双眼睛明亮的像缀了星光般。
易流年说:“那倒也是个好办法。”
温星触电般收回视线,尴尬的笑了声:“嗯。”
易流年一如既往温柔的目光看得她无所适从,心脏跳动的频率令她不知所措。
这种感觉太陌生,温星完全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了。
过了一会儿,温星冷静下来,举着木牌看了一下,问道:“那这个还要吗?”
“要啊。”易流年笑道,“都来这里了,不许个愿,多不好。”
两个人又重新面对着墙,温星用余光去看易流年,男人写得认真,无论何时都直挺着腰背,从她这个角度,能清楚看见他微微颤动的眼睫毛。
温星收回目光,集中注意力。
很久没碰过笔,她手都在打着颤,温星写完之后又重新描了一遍。易流年比她早写完,见她动作小心翼翼,弯了弯眼睛。
将易流年的木牌背过一面,温星拿着两个牌子去树下,周围一圈都是人,她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能挂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