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打扫完毕之后,邵勋很快离去,前往考城。
统一思想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没有之一。
数日后,他抵达了考城西郊的镇军将军府。
在看到风尘仆仆的邵勋时,裴妃吓了一跳。
“赢了?”裴妃问道。
“赢了。”邵勋点了点头:“阵斩苟纯,苟晞单骑走免,俘其溃兵五千余人。”
裴妃定了定神,道:“我这便召集僚佐。”
邵勋点了点头,然后坐在房中默默等待。
召集幕僚花费了一些时间,及至傍晚时分,人才陆陆续续到齐。
邵勋听到蔡承禀报后,整了整衣袍,举步走向正厅。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他们的神色异常复杂。
有幸灾乐祸的。
有忧心不已的。
有事不关己的。
有苦思投机的。
总之,就没人为这件事气愤。
司马越的幕府,果然没什么忠臣,都他妈是和天子对着干的。
幕僚们按照身份落座。
左长史潘滔、右长史赵穆、左司马裴邵、右司马邓攸,这几位是秩千石的,
从事中郎刘畴、何遂、冯嵩、沈陵、眭迈,秩比千石。
主簿裴遐、江春。
东西曹掾光逸、程收。
东西阁祭酒王、曹。
参军邹捷、刘蔚、李兴、冠军夷。
记室督瞿庄、蔡鸣。
监军裴邈。
督护糜直。
除这些人外,还有诸曹掾、令史、舍人等。
除外放的、公干外出的外,在考城的僚佐基本都来了。
军将方面,帐下督何伦、营军督满衡、刺奸督唐剑、东海中尉刘洽等都不在。
原本在府中担任各色府吏的宗王们,已被天子勒令还京——司马越把宗王们带在身边,有时候也会给他们点事做做。
邵勋大咧咧地坐在裴妃下首,让众人有些侧目,就连嗣王都惊讶了一会。
“妾听政数月,深知做事不易。军民庶务,庞杂难断…”静了一会后,裴妃率先开口:“陈公智虑恢弘,精忠满腹,今愿聘其为军司,襄赞庶务,君等以为如何?”
众人一听,都没说话。
片刻之后,左长史潘滔、从事中郎裴邈、督护糜直三人几乎同时起身。
“兖州九郡,闾邑成墟、乡里亡散,非大智慧、大勇武之人不可整顿,仆赞同。”潘滔说道。
作为曾经劝说司马越诛杀天子党羽的幕僚之一,潘滔没有任何理由投向天子,他起来说这话,属实正常。
“陈公行义素高、才兼文武,实为军司之良选。”裴邈说道。
作为裴氏一员,裴妃亲眷,裴邈在越府的时间不短了,且深受司马越重视,给他的名头是“假节、监东海王诸军事”,是整个司马越一系各种军事力量的大监军。
他深度参与过各种谋划,其中不少是针对天子的,会不会被清算,他也没底。
“仆亦赞同。”糜直最后说道。
糜晃的儿子,继续了父亲当初在幕府的职位,但形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糜晃入越府,实在是司马越无人可用,于是从封国内拉人,糜直现在算是承父荫。
三人说完之后,其他人陆陆续续起身表态,基本都是赞同。
邵勋看了一眼,绝大部分都起身了,只有寥寥十余人没起来,看样子是不太赞同。
不过没关系,大局已定。
于是他也站了起来,道:“我事务繁忙,重任在肩,只是暂摄此位,诸事还是幕府英掾做主,我不过问。”
说完,他看着众人,从怀中取出一物,当众展开。
众人脸色一变。
谁他妈不认识这个啊!圣旨?
邵勋将诏书递给裴妃。
裴妃看完之后,不动声色,又递给嗣王司马毗。
司马毗看了也没什么反应。
其中有一段是写他父亲司马越“蓄奸作恶”、“悖违君命”,但他太“孝”了,竟没产生什么愤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