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听闻也没太多改变,只是不与那些男孩一起玩了,本身还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
今天看到岚姬,完全被压制了,老实得像换了个人。
或许,她幼小的心灵中,已经模模糊糊知道一些东西了。
“嫂子”和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二哥出生入死,一定做了很大的事吧?不然如何能娶得嫂子这样的美人?
“我——嫂子教你弹。”岚姬拉着邵莺的手,轻触琴弦。
当悦耳的声音传出时,邵莺下意识一缩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
岚姬让她坐在身边,仔仔细细教了起来。
邵莺时而听讲,时而被“嫂子”身上华美的裙装给吸引了。
岚姬不以为意。
她从没想到过有这么一天,要费尽心思讨好一个军户家的小女孩。
更何况,自己并不是她的真嫂子。
前些天颍川大中正庾珉来访,郎君与其密谈半日,言笑晏晏,却不知何事。
世上之事,总是让人如此烦忧。
王衍来到绿柳园时,邵勋正被母亲“押”着捞咸菹,然后洗净、切碎。
常年挥舞重剑的手孔武有力,但在切菜时却怎么都不得劲,差点伤了手指。
听到唐剑禀报时,他有些疑惑。
刘氏在一旁听到“王司徒”三个字时,吓了一个激灵,身子直往灶房里面躲,并催促儿子快去迎接。
邵勋笑了笑,道:“阿娘勿忧,王夷甫来此,必有所求,晾他一下也无妨。”
刘氏只感到心砰砰直跳。
司徒是什么官,她大约有点数,好像比太守、刺史还大,这是说晾就晾的?
“小虫…”她欲言又止。
邵勋转过身来,认真地对母亲说道:“阿娘,儿不是什么小人物了。王夷甫出身琅琊王氏,位列三公,职掌数万禁军,连天子、太傅都甚是倚重。但这没什么,方今天下,还没几个能让我怕的人。想当年,长沙王都被我捉了——”
“你捉了长沙王?有没有捉成都王?成都王妃…”刘氏疑惑道。
邵勋脸色一变,赶忙说道:“阿娘说得是,王司徒乃贵客,岂能怠慢?儿这就出门迎接。”
说罢,一溜烟走了。
王衍莫名其妙地等了一会,随后被迎了进来。
邵勋直接将王衍、潘滔二人带至书房,寒暄一番后,笑道:“司徒好雅兴,眼见着要过年了,还来梁县游玩。”
王衍咳嗽了一下,道:“一路游玩下来,确实大开眼界。”
“我等经石桥防、李家防南来。”潘滔在一旁补充道。
邵勋恍然,道:“乡间土团,让司徒见笑了。”
王衍有些沉默。
这一点不像他的风格,仿佛被什么东西降维打击了一般。
“君侯设乡团,却不知何为?”良久之后,王衍终于开口了。
邵勋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更加舒服,然后说道:“为了防备王弥,防备匈奴,司徒可信?”
王衍点了点头,道:“并州有报,刘渊大集兵马,意图南下太行。但这怎么看都是防备之举吧?”
邵勋没有外部的情报网络,他建不起。
司马越其实也没,比他强得有限。
但王衍关系网四通八达,即便在并州这种胡人占据绝对优势的地方,他都能给你整来第一手消息,确实不简单。
王衍收到的消息是:汉主刘渊遣刘聪等将统率兵马南下,占据太行诸陉道。
在他看来,刘渊这是利用河东表里山河的地利优势,试图以少量兵马堵塞陉道,以便在其他方向发力。
另外,石勒等将率军东行,同样占据了滏口等陉,似乎也是在防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