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個间隙,他简略地介绍了下渤海高氏的情况。
王浚仗夷建威,纵横河北时,妻舅崔毖借着他的权势,获得了平州刺史、东夷校尉之职。
清河崔氏在河北人望很高,于是征辟了一批河北士人、豪强前往平州。
其中,渤海高瞻与其叔父高隐先率数千家部曲庄客依附王浚避乱,后来发现王浚实在不像样,于是依附清河崔氏的崔毖,迁往辽东。
倒不是说崔毖有啥不得了的本事,事实上他确实比王浚好,但能力一般。
最关键的是,崔毖是崔琰曾孙,冀州士人之首,子孙世为冀州冠族——崔家在冀州的名望,就像王家在青徐的名望一样,天然具有吸引力。
安平韩氏的韩恒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投奔辽东崔毖。
除这两家之外,冀州大大小小的士族举家奔往辽西、辽东的太多了,他们还利用名望、关系网,为崔毖招揽辽西流民——河北战乱不休,很多人避地辽西、辽东,因为那边相对太平。
名望、门第这种东西,在如今的社会风气、价值观之下,是真的可以当饭吃。
崔毖何德何能?但在辽西避难的流民一听清河崔氏的声望,纷纷来投。
冀州大大小小的士族、豪强,只要一征辟,马上屁颠颠地跑过去效力。
像高瞻这种人,甚至带着渤海数千家部曲庄客投奔。
当然也有不鸟崔毖的。
比如,崔毖就曾招皇甫岌为长史,岌拒绝,与兄弟族人皇甫真等俱投慕容廆。
对皇甫岌这类关西流徙士人而言,就能很客观地看待崔毖了。
在安定豪门皇甫氏眼中,清河崔氏名望固然高,但不足以遮蔽他们的眼睛,也没有太多亲朋故旧,去了很难受,不如投慕容鲜卑。
邵勋听邵乂讲完这些辽东旧事,有点无语。
他若出身清河崔氏、琅琊王氏、河东裴氏这类高门,哪怕只是个家里比较贫穷的偏远旁支子弟,也要容易太多了。
凭借家族名望,马上就有渤海土豪高氏带几千家部曲来投靠。
有这样的本钱,何须舔富婆呢?我不要自尊的吗?
我意已决,以后不舔女人了,让女人来舔我。
遐想间,人已经过来了。
“渤海高绛拜见陈公。”一年约三十的汉子躬身作揖道。
“起来吧,坐下说话。”邵勋抬了抬手,说道。
高绛起身,长身肃立,不卑不亢。
邵勋为他介绍了下身边的幕僚。
当听到王衍之名时,高绛神色激动,长揖到底,道:“王公乃天下名士,得睹真容,实乃三生有幸。”
邵勋再度无语。
果然是距离产生美,他天天看王夷甫,就觉得这是个信口雌黄的老登,可在外人眼里,王衍是真的出名啊,而且似乎——破圈了?
王老登已不仅仅是青徐士人领袖,在整个北方都很吃得开,朋友遍天下,名气传遍各个角落。
看来以后要对老登尊敬一点了。
后面又介绍了张宾。
高绛也多看了几眼,道:“久仰了。”
张宾拱了拱手,没多说。
他的家世要比渤海高氏、封氏之流强一些。
门第是由本郡中正三年一评。
有的家族上一代还有人当官呢,这一代就没了。
有的家族这一代有人当官,下一代却眼见着无望。
这种家门,挣扎于末流寒素与土豪之间,一不留神就阶级下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