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朱中贵管带着人马,在山间小路上疾行,时而穿过树林,时而淌过小溪,时而跨过沟涧,时而互相拉扯着往山坡上爬……
一个士兵问:“我们可是官兵呀,又不是盗贼,怎么不走官道?”
朱中贵说:“这个嘛,你不懂。”
又一个士兵问:“怎么就不懂了?”
朱中贵便耐心解释说:“《兵法》云,虚者实知,实者虚知。大路有埋伏,只有小路,才是安全的”
两个士兵恍然大悟:“哦,懂了!”
琼儿走在旁边,问:“荔枝是贡品,有谁还敢打主意?”
朱中贵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没谁说话了。
队伍默默向前进。
几个人抖着皮鞭,不时打在马上背着箩筐跑的人。这些挨打的人,被两头的人夹着走,就走在队伍的中间,是被哑了的安总管的人马。
一队人向前行进。
琼儿心里忧伤,又点燃了沉香。
朱中贵看着她,劝她说:“别点了吧,越点会越伤心的。”
“你说什么?”
朱中贵说:“你那点心思,瞒得过我么?从此以后,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你的‘他’了。”
琼儿提高声音:“你说什么?”
朱中贵看远山,笑:“一山不二虎。相信你不会不懂的。”
然而,朱中贵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脚步走过的地方,而且在不远处,高柏桥尾随而来。就在此时,高柏桥肩上的小白狗突然跳了下来,跑向前面。
高柏桥吸吸鼻子:“好香,怎么会有沉香的味儿。”
小白狗在前面跑。
高柏桥在后面跑着。
一人一狗,潜伏而行。
夜来了。
送荔枝的队伍走不动了。朱中贵令人挥动皮鞭去打,然而,打了前头的,后面的不动。转头回来驱赶后面的,前头的人坐在马上睡觉。就是坐在马上也要睡着了,确实太困了。
朱中贵挺死蛇矛,瞪大眼睛,骂:“哪个不走,送你去见。”说着,向前一送。一个人抱着他的蛇矛,从马上掉了下去。其它的人依然不走,都在眼巴巴在看着他,以及那带着血的蛇矛。
朱中贵手中的蛇矛颤抖起来,人,到了连死都不怕的地步,还有什么奈何得了?
只好就地歇息,等明天再走。
刚好旁边有个村子。
朱中贵虚张声势“”进去,把村里的人都赶走了。
村中有一大户人家,屋子雕梁画栋,占地也大。朱中贵选了东头那间,给琼儿过夜。
屋子里有一张大床,上面铺着大红鸳鸯戏水被。
屋子里的桌子上,琼儿的双手托着腮,看沉香的袅袅轻烟飘荡在空气中。
朱中贵进来了。他向窗户边走去,他拨开窗帘,机警地向外看,好长时间,才把窗帘拉上,然后,坐到床上,说:“这张床很好,非常舒服的。很久没看到过这么好的床了”
琼儿不说话,在沉香味儿里沉思。这时候,她想唱一首歌,一首忧伤的歌,然而又唱不出来,心里难受极了!
朱中贵笑着看琼儿:“今晚我不走了,就在这儿过夜了。”
琼儿哀求:“你要是这样,会什么也得不到的。”
朱中贵抓着她的手:“不会让我无限期等待吧?”
琼儿推诿说:“我得见过父母亲。”
朱中贵一愣:“你父母?不是不在世了吗?”
“我也得点上一柱香,禀报父母,讨个父母之命。”
一只老鼠,跑进了床底下,又跑了出来,向门口跑出去。
朱中贵便叫:“来人。”
一个士兵进来。
朱中贵说:“去,拿一条鞭子来。”
士兵拿来了一条皮鞭。
朱中贵接过皮鞭,把士兵踢倒在地,打了一鞭。
琼儿抓着他的手:“他又不惹你?怎么?”
“你别管!”
那士兵胆怯地、慢慢地、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刚站起来,朱中贵又用鞭子往他身上打。
琼儿劝:“他可是个人呀,打在身上痛!”
朱中贵骂:“我太了解像你这样的奴才了,你收了多少好处?跟我玩鬼把戏?叫他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