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占领宁安七县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在百里神秀的治理下,原本萧条的城镇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复苏。
作为州府的宁安繁荣最盛,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市集的喧嚣声重新响彻天空,商贩的招揽声,商人之间的讨价还价声,各种欢声笑语混在在一起,感觉宁安城又回到了许多年前最鼎盛的时期。
没了严苛的羁縻政策压在身上,也没了数之不尽的苛捐杂税,社会回归到宽松自由的状态,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属于南诏人自己的土地上一派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随便遇见一个人都会看见最真诚的笑容。
然而,这样的繁荣盛景背后,已经开始酝酿起一个无比狠毒的巨大阴谋。
南诏皇城,镇守使崔冕终于等来了神都皇城的密令。
昏黄的烛火之下,看着只有“杀无赦”三个字的密令,五十多岁的崔冕陷入了沉思。
这道密令,是对南诏皇族余孽和白珏杀无赦,还是对整个宁安七县杀无赦?
如果只是前者,或许也就几千人而已,若是后者,那可就有几十万人之众了。
凡持兵器者皆斩,这没什么好说的。
可若是连平民也不放过,这么大的因果,他崔冕承受的起吗?
混迹了一辈子官场,本想着远离中枢落个清净,没想到南诏境内又出现了这等上达天听的大事。
看来是没办法安享晚年了,已经两鬓斑白的崔冕重重的叹了口气,闭上双眼揉了好久太阳穴。
想清楚那道密令的含义,才缓缓停下手,朝着门口的方向说道:“命!南诏道剩余六州,各集结精锐三万,以最快速度开赴宁安北部沧澜城大营集结,胆敢拖延者,军法从事!”
门口有人领命而去,崔冕忽然提笔,在一张空白宣纸上随意写出南诏二字,只是略微停顿,便在南诏之上果断的覆盖上了笔触极其锋利的杀无赦三字。
几日后,繁忙的宁安府衙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百里神秀看完长孙胜递过来的密信,身上仿佛瞬间压上了一座山岳,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书房里的气氛也变得异常压抑,不仅是百里神秀,用扇子轻轻拍打手心的长孙胜也是一副十分凝重的表情。
刚到没一会儿的白珏端起茶碗已经送到了嘴边,一口茶水没喝又将茶碗放回到了茶几上。
三人沉默了许久,长孙胜才缓缓开口:“南诏七州,其他六州的兵力配置与宁安相同,州府大营常规五万大军,各县两千守军,合计六至八万不等。”
“此次集结之敌,六州兵力共计十八万,加上镇守使崔冕手里的十二万镇守军,一共三十万整,其中羁縻军十万,安南军二十万。”
“而我们现在才不足三万兵卒,其中两万余人从未上过战场,两相对比,双方力量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那崔冕,为何会选择出动如此大规模的军队前来围剿,着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啊。”
白珏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或许崔冕想要针对的,不只是我们。”
“夫君的意思是”百里神秀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敢相信,有些惊骇的看向长孙胜,真心希望白珏的这个猜测是错的。
长孙胜停下轻轻拍打的折扇,面色阴沉语气沉重道:“少将军猜的或许没错,这次如果我们挡不住崔冕大军,宁安七县将会生灵涂炭寸草不生,这是要杀鸡儆猴给八降国所有人血的警示,监国太子,果然是一脉相承。”
“胜公,崔冕势大,我们该如何应对?”百里神秀显得有些慌乱。
长孙胜一时拿不出好的应对方案,只是静坐在椅子上,重新用纸扇敲着手心,微微闭上眼,加速大脑的计算运转。
“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也有弊端。”白珏忽然说道。
话刚出口,百里神秀和长孙胜同时期待的看向白珏。
白珏走到挂在墙面上的南诏地图前指着沧澜城说道:“崔冕将三十万大军集结于沧澜,我们肯定无法与之正面对抗,与其做那螳臂挡车之事,不如化整为零避开这次决战。”
“化整为零?”百里神秀有些不太明白。
长孙胜只是稍微一想,便明白了白珏的意思:“少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主动出击?”
百里神秀疑惑道:“我们若是主动出击,不就是放弃了宁安七县的百姓了吗?若是如夫君所猜想的那样,手无寸铁的宁安百姓不就会面临三十万大军的血腥屠戮?”
白珏点点头道:“所以弊端就很明显,而且有两个很大的问题需要解决。”
“第一,宁安百姓的转移。第二,主动出击后将会陷入十死之地。”
“我的意见,夫人与先生一起负责转移宁安百姓,让崔冕大军扑个空。”
“而我则与可战之兵分两路奇袭南诏剩余六州之地,这里又出现两个问题需要解决。”
“一路精兵要有可靠之人带领,必须熟悉兵法,而且还得克服没有辎重补给的困难。”
“我这边也有十分迫切的问题,灵气不足,我的战斗力和速度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我必须找到可以快速补充灵气的办法,否则南诏六州之广,以我当下的灵气储备,根本没办法完成这个计划。”
一听白珏要独自为一军奇袭敌后,百里神秀的心跟被刀割了一般,想都没想直接开口阻止道:“不可,夫君一人潜入敌后,纵使夫君修为高深,我也不许,大不了我们全部退回沼泽深处,我也不想夫君以身犯险。”
百里神秀能毫不犹豫的说出这番话,白珏心里顿时荡漾起了一阵温暖,看来她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而且地位还高于复国之事。
白珏很欣慰的看了神秀一眼,正想开口说话的时候,长孙胜提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一路精兵作为诱饵没什么问题,少将军所虑之事才是重中之重。”
“崔冕抽走每个州三万兵力,这就意味着各州大营只有两万兵卒留守,以少将军的势力,各县的守军可以忽略不计,只要少将军速度够快,就能出其不意灭掉各州大营的守军,如此一来就能激起各州百姓起义。”
“都不用少将军攻下六州之地,只要解决掉三座州府大营的守军,在宁安扑空的崔冕就会迅速撤军,而这个时候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我们再趁机拖住崔冕大军撤退的步伐,南诏之事便可成事一半。”
“少将军当真好谋略,若此事能成,以少将军之功绩,定能载入史册传唱万载。”
长孙胜越说越激动,仿佛马上就能达到预想的效果一样。
面对长孙胜的称赞,白珏有些无奈的摆摆手道:“设想虽好,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灵气支持,我也没办法将其实施出来。”
长孙胜爽朗一笑,打开手里的折扇,胸有成竹道:“我南诏之地虽处蛮荒之地,却也不是世人所传言的那么不堪,自上古以来,就流传着许多传说在南诏境内。”
“若少将军信得过老夫,老夫帮皇族守着的三个秘密可以尽数告知少将军,只是其中凶险尚且未知,就看少将军有没有这个胆魄去闯上一闯了。”
“先生的意思是南诏也有灵气充沛的地方?”白珏满眼精光,显得有些兴奋。
长孙胜有些高深莫测道:“这是自然,哪个皇族能没点秘密?”
旁边的百里神秀一脸茫然的看向长孙胜,第一次产生了不信任的念头:“胜公,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