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安平县一百多公里外是州府宁安,是南诏七州地域最小最穷的一个州,治下九县,都处于南疆边陲地区。
可以说宁安州是现在圣朝最南面的属地,天高地远,在圣朝那些权贵眼里,估计听都没听说过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是对于那些寒门贵子而言,就算是外放边疆,也比在圣朝十七道挤的头破血流要强。
或是为了光宗耀祖,也或者是为了荣华富贵,亦或者是给寒窗十数载屡试不中一个说法。
圣朝那些没有根基,没有任何靠山,毫无前途可言的读书人朝着八降国蜂拥而至,退而求其次,心想总归有一处可以施展抱负的地方了。
谁曾想,哪怕是他们主动离开圣朝地界,依旧躲不过纨绔子弟降维打击。
就算是宁安州这种最南边的羁縻州,州牧的位子依旧是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世家贵族子弟的囊中之物。
而这些外放的寒门贵子,依旧还得苦哈哈的从底层做起。
当然,若是在圣朝境内,他们或许连成为基础官员的机会都没有。
在八降国,以他们圣朝子民的身份,就比羁縻州的大多数人要高上一等,这种待遇,也算作是对他们上升渠道被断绝后的一种安慰。
这种安抚聊胜于无,对于身在异乡他地的这些人来讲,总归还是找到了一点自我成就的感觉。
就如鸿岭关的那个守将公子哥,来这里之前也就是个在圣朝乡下的地痞流氓,来了这降国边境,摇身一变就成了将军。
每日作威作福收取过关费,只是小三年的时间,就赚的盆满钵满富得流油。
再给上司送点好处,数十正规军就划归到了原本无需那么多兵员的边关。
有钱了,还不能有点势?
可惜他命不好,遇上了白珏这尊杀神,这才享受了短短几年就魂归西天,还真是人生无常,没办法说理。
比那公子哥守将聪明的县令就没有那么傻,他去找了驻军李知言,在看见李知言两千大军被人一刀杀尽之后,立马拔腿逃去了州府宁安。
全军覆没的李知言被白珏赏了一条苟活性命,在荒原上愣了许久,他才骑着胯下五花大马一路狂奔赶往州府大营。
当李知言抵达州府大营中军大帐时,游击将军罗志州正在和一众部下开会。
也不知道李知言从哪里弄来的几根枯树枝,让人将其困在背上,以示负荆请罪之意。
当李知言跪在大帐外的时候,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发出了嘲笑声,坐在主位的罗志州不苟言笑,看起来很是严肃,颇有久经沙场才会拥有的沉着老练和镇定自若。
罗志州看起来不到四十岁,虎背熊腰,目若朗星,黝黑枣红的皮肤一看就是常年带兵的将军。
反观细皮嫩肉的李知言,只能说这种人连当一个小兵都不合格。
或者说,中军大帐里,除了罗志州外,其他的校尉和李知言都没有多大的区别,各个白的跟青楼里的娘们儿似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更不用说为将者会有的煌煌军威了。
在李知言抵达州府大营前,他手下两千人被白珏一刀覆灭的消息早已人尽皆知。
罗志州升帐开会,也是想看看众人的反应,对方虽然只有一个人,但他姓白啊,还是死而复生的白珏,这就足够罗志州非常认真的去对待了。
听见诸位同僚的嘲笑,李知言不敢反驳,只是将额头抵在地板上不吭声。
罗志州本以为李知言会自杀或者逃走隐姓埋名,没想到他还有种回来玩这么一出负荆请罪,不管他是不是在作秀,起码这个态度是可以被认可的。
“进来跪着吧。”罗志州的声音较为粗犷,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人有些胆寒,这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语气,也让大帐内的气氛变得凝重了几分。
刚刚还在嘲笑李知言的其他人纷纷收住了各自的表情,各个挺直胸背,极其端正的坐在两边的凳子上,等待着主将接下来的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