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蔓延天际,清凉的晚风吹入院中,散去白昼的暑热。
夏日的夜晚本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然而刘光齐没有感到丝毫喜悦。
弯曲蜷缩的脊背在风中轻颤,仿佛受惊的兔子,惶恐不安。
没办法,骤然失去父母庇护的他全无依仗,再加上对未来的迷茫无措,自然心中胆怯。
“光齐,吃饭了吗?”
何大清眼神平静,不咸不淡地问一句。
语气与往常一样,没有因为刘家变故而带上讨好或为难的个人情绪。
说起来,刘海中夫妇干的事确实该受处罚。
但这一切跟远在学校的刘光齐没什么关系。
罪过犯不着记他头上。
“一大爷,正准备做饭,就不麻烦您了。”
刘光齐搞不懂何大清的意图,不敢贸然接受对方的善意。
父母犯事,院里邻居对刘光齐估计没啥好态度。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躲着,不想跟邻居们有交集。
“你不常做饭,弄起来比较麻烦。
没吃可以去我那儿凑合一顿。
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去易忠海那儿。”
何大清好似没听懂刘光齐的意思,只是只顾说话。
听到那句“你不常做饭”刘光齐脸上露出窘迫的神色。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刘光齐心中一阵凄凉。
其实他哪里是不常做饭?
从小到大,刘光齐就没做过几次饭。
以前有母亲在,全家饭食自有人负责。
等长大寄宿在学校,一直都在食堂用餐,刘光齐就没碰过厨具。
现在仓促之间下厨,只怕会弄得一团糟。
家里面粉放哪儿,他都记不得啊。
“一大爷,您那边就算了。
让我去找三大爷不是闹吗。
我爸跟三大爷的事您不是不清楚。
我过去只怕会被直接轰出门。”
为掩饰尴尬,刘光齐赶忙转移话题,说起易忠海的事。
“让你去易忠海家,不是去找易忠海。
而是去找你两个弟弟。
他们俩跟你爸断亲,却没跟你这个大哥断亲。
现在你有麻烦,他们念及兄弟之情,总该帮帮忙。”
何大清点出问题的关键。
易忠海与刘海中之间的仇怨跟孩子们无关。
刘光齐过去不会受到波及。
“嗨,爸以前偏心,我也没照顾过他们俩。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只怕心里埋怨得紧。
哪里会认我这个哥哥?”
以前刘光齐得父母独宠,意气风发,视两个弟弟若无物。
没成想有一天,他会沦落到需要弟弟援助的境地。
“血浓于水,终究是一家人。
只要肯诚心认错,他们未必不会原谅你。
你爸妈一进去,厂里他那些徒弟都忙着撇清关系,应该是指望不上了。
等明天周末有空,我带你去探监。
你自己跟刘海中他们谈谈,看以后该怎么办吧。”
以前刘海中在厂里有不少徒弟,在院里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可惜一朝失足落难,树倒猢狲散。
竟连个能托付独子的人都没有。
只能说他经营人际关系的水平还是太烂了。
“多谢一大爷。
麻烦您来一趟真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