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选秀。除了与我一同进宫的新晋妃嫔,便是从潜邸过来的老人了,以及……”璃雪话并没有说完,杜清秋会意道:“玥姬娘娘姿容绝美,歌喉更是一绝,皇上曾赏赐娘娘一枚金铃,以喻娘娘歌喉。皇贵妃娘娘摄六宫事,生育皇长女陌砚帝姬。灵妃娘娘是皇长子的生母,晴妃娘娘是最早侍奉皇上的。”
璃雪闲闲地转了转茶盏,忽然又想起一事:“对了,我这清宁宫中可有其他嫔妃?”
杜清秋恭谨回道:“回小主,藏玉堂和紫竹轩还空着,西边的听雪阁是靳宝林的处所,她是和小主一同入宫的。”
话音刚落,有小宫女前来通报:“小主,听雪阁靳宝林前来请安。”
璃雪一笑,站起身来:“说曹操曹操到,可见背后不能说人。请宝林在花厅奉茶。”
说罢,她在玉清玉淳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方走了出去。挑起粉红色的珠帘,便见一宫装佳人盈盈立于堂前。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枣色暗纹宫装,只梳一个最寻常的螺髻,挽了一把点翠银簪子,身材合中,略略丰腴,只那肌肤雪白,欺霜赛雪一般。靳宝林已按着规矩行下礼去:“嫔妾听雪阁宝林靳氏,参见俪婕妤,婕妤万福金安。”
璃雪忙扶了她起来,笑道:“宝林不必多礼,你我同为宫妃,又同居住清宁宫,可见很是有缘分。请坐罢。”
靳宝林谢了坐,玉淳上了香茶。她似乎有些拘谨,拿茶盏的手都有些颤抖。璃雪只做没有看见,蔼声问了她一些家乡年纪的问题。靳宝林恪守着宫中规矩,一一回答了,见璃雪一直是笑吟吟的,也慢慢放松下来。璃雪捻起一块菊花酥,细细地品尝了,方道:“宝林是甲戌年生人,恰比我长了两岁,该我称宝林一声姐姐才是。”
靳宝林连道不敢。“这有何不可?姐姐不必太拘礼了。妹妹苏氏璃雪,不知姐姐闺名?”
“嫔妾靳氏,单名一个瑟字。”
璃雪赞道:“好名字!看来姐姐很精通弹瑟了?”
靳宝林掩唇笑道:“精通不敢当,不过是略通音律罢了。”
“姐姐不必太谦了,尝尝这菊花酥。”
靳宝林道了谢,细细地尝了,又赞了一回璃雪的点心。璃雪便命小厨房再做一份,送到听雪阁去。二人又闲话了几句,也就散了。靳宝林走后,璃雪若有所思地喝完了一盏茶,:“这位靳宝林是为数不多的寒门秀女罢。”
一旁的玉清撇撇嘴:“不过是个寒门宝林罢了……”璃雪面色略有些不虞,冷了声音道:“玉清,别老将出身挂在嘴边,英雄不问出处。我看这靳宝林,虽生得不是极美,但别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清新风姿,又兼通晓音律,得宠的可能性也不低啊。”
玉清缩了缩脖子:“是,奴婢知错了。不过小姐,这位靳宝林,可不是寒门之中最出彩的。”
“哦?”
见璃雪感兴趣,玉清略有些自得:“这次入选的寒门秀女一共只有两位,另一位据说在云意殿上与皇上以诗词相对,得了皇上青眼,一举被封为美人,更赐玉字封号呢!”
这话说得璃雪很是好奇,但她也不急,明日请安之时,自能见到这位才气逼人的玉美人。新人进宫的第二天,本该是去中宫拜见皇后娘娘,以及见过众位妃嫔的。但元贞皇后已逝,明道帝并未另立继后,虽然有个位同副后的皇贵妃,但她并非是真正的国母。所以,这例行的拜见皇后变成了拜见太后。否则,一般来说,姬以下的宫妃是没有资格去向太后请安的。璃雪一大早就被玉清玉淳从床上挖了起来,自在雕花铜镜前用茉莉花水梳通了头发。玉清喜滋滋地捧了件玫瑰红流云锦裙:“小姐穿这衣服,定能艳惊全场!”
璃雪蹙一蹙眉:“颜色太艳了。”
自挑了一袭浅粉色月季高腰罗裙,下摆镶银边粉蓝百褶裙缎,既不出挑,也不小气。发髻只绾了简单清丽的芙蓉髻,斜插一枚镶金蝶型珍珠流苏簪。瞧着时辰不早了,便扶了杜清秋的手往懿宁宫而去。清晨的风有一些微凉,御花园的花草有一种开到极致的颓败,唯有那或橙黄或玉白或淡紫的菊花开得极有生机。默默走了一会儿,杜清秋忽然开口:“奴婢斗胆,玉清姑娘选的玫瑰流云裙极好,小主为何不要?”
璃雪也不看她,瞧着路边一盆盆的菊花,似随意道:“我初进宫便位在婕妤,又得俪字封号,只怕旁人已注意到我。如今,还是低调些好,何况今日本不该我出风头。”
杜清秋面色恭谨,低声道:“小主聪慧。”
璃雪面不改色,心中已有了计较。绕过一个弯,恰有两名宫装女子迎面走来,其中一人着湖蓝色长裙的正是熙媛。另一人着一袭翠色绣绿梅云缎宫装,梳灵蛇髻,只插了一枚碧玉凤钗,清丽脱俗,气质美如兰。璃雪亲热地拉过熙媛,看向一旁的绿衣佳人,笑问道:“这位是?”
熙媛笑道:“这是与我同住一宫的玉美人。”
玉美人做了个福:“嫔妾畅安宫美人孙氏,给俪婕妤请安。”
璃雪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她便是那位很得皇帝青眼的玉美人么?果然是美如碧玉,绝对当得起玉字封号。璃雪并非是心胸狭窄之人,但她毕竟对皇帝倾注了满腔柔情,所以对着这位玉美人便怎么也生不出亲近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