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宴颔首。
沈嫦茹继续莞尔,道:“回京,势必要路过甘露寺。四殿下身在刑部办案,想来对甘露寺里发生的命案,也会有兴趣的。”
“甘露寺乃是皇家寺院,就连皇上偶尔都会去上香。发生此等事情,实在是需要好好肃清一下了。”
书中,明宴这人阴狠毒辣,最爱办案。
无他,他爱抓人,爱在审讯犯人时,看着受刑的犯人痛哭流涕地懊悔。
“哦?”
明宴眼眸一挑,果然有了好奇,问道:“什么命案?”
“甘露寺方丈与寡妇私通,被住持瞧见。那方丈便发了狠,直接将住持给杀了,掩埋在了寺院后头的菜田底下。”
沈嫦茹缓缓上前,来到明宴跟前,忍不住就唏嘘道:“那寡妇原也是个胆小的。她很害怕此事被人发现。”
“今儿那寡妇一脸憔悴跑来甘露寺,大抵是承受不住杀人的这个秘密了。依我看,方丈心狠手辣,眼看着寡妇可能泄密,可能会选择灭口。”
“四殿下宅心仁厚,大概也是愿意救一救那寡妇的,是不是?”
明宴不动声色,抿唇忍住冷笑,仍是打量着沈嫦茹。
宅心仁厚?
她莫不是用反了词语?
这世道,宅心仁厚,可成不了什么事情。
这个小姑娘,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真不小。
“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明宴谨慎一问,还是没有真的相信。
沈嫦茹忽然就委屈了起来,眼波流转看着明宴,道:“这是秘密。说来,我卖情报与四殿下你,是盼着你帮我。”
“可四殿下你,从我这儿得了情报,不思回报就罢了,竟然还索取更多,忒不地道了些。”
?
他怎么就不地道了?
回京途中,路遇大雨,找破庙休憩,却遇上一个刚杀了人还跟他装傻的小姑娘,如今又牵扯出另一桩案子,他都不能多问两句吗?
真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明宴闷了闷,双手负在身后,看沈嫦茹想要装哭,可他身为皇子、又在刑部办案,实在无法对甘露寺命案坐视不理,只得问道:“你想如何?”
“想让四殿下带我回京,让我有机会找那黑心的母女报仇,再将企图害我性命的二皇子拉下马来。甘露寺的案子,我可以告诉四殿下我知道的所有秘密。”
闻言,明宴粲然一笑。
“你要拉老二下水,你确定?”
明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无知者无畏,他现在都不确定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到底是真傻还是在他面前装傻了。
“确定。”
沈嫦茹却眼神格外坚定,笑着看着明宴,反问道:“反正……这世上厌恶二皇子虚伪的人,也不只是我一个,不是吗?”
明宴了然,笑容愈发灿烂,只道:“可以。”
二人达成共识。
在雨中,小顺子帮明宴和沈嫦茹撑着伞,二人一道进了马车,缓缓驶入了山路之中,朝着那发生了命案的甘露寺,就过去了。
山路难行。
马车的车辙是不是碾过碎石,车内稍有些摇晃,沈嫦茹撩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斜风细雨听着啪嗒的雨水落在草皮上的声音。
这就是古代吗?
环境倒是还不错。
身侧。
明宴原本在闭目养神,被马车颠得有些不适,抬眸时原以为这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会觉得不适。
她却一脸恬静淡然地瞧着窗外,两人同坐马车内,肩膀时不时会有摩擦磕碰,她也浑然不觉。
令他意外。
果然有意思,能发现老二“白玉无瑕”面貌之下的虚伪的小姑娘,倒是有些不同呢。
天色抹黑前,众人到了甘露寺门口。
小内侍过去敲门,很快门内有个小方丈抬头探脑出来打量,见一行人华贵不凡,便问道:“什么人?”
小内侍干脆利落拿出腰牌,严肃道:“我家主子乃是刑部侍郎张大人手下的认。大人派我等出来办事,不了路遇大雨,山上道路湿滑,便来甘露寺借宿一宿。”
来甘露寺办案,明宴特意敛去了马车上的痕迹,免得再遇上沈嫦茹这样的,对他心怀“算计”。
“原是张大人的人。”
小方丈也听过这鼎鼎大名,拱手拜了拜,便示意明宴进寺。
“走吧。”
明宴神色淡淡,抬脚往前,沈嫦茹立马跟上,路过门口那小方丈身侧时,小方丈抬眸瞧了一眼戴着兜帽的沈嫦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不会吧。
她都特意改了妆容,涂黑了不少了,这还被认出来了?
然而那小方丈眼里的诧异,仅仅持续了不到半秒钟,就藏了下去,转而变成一种憨厚,主动走在前头,给他们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