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老者走到身前,姜谕只是谨慎地注视着他,仍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小友无须如此拘谨,老夫来此,仅是为了完成故人所托罢了。”
走近了看,老者身形消瘦,但那一双拳头却是如同年轻人一般结实,脸上有着一道自眼角划至下巴的疤痕,看上去相当的不好对付。
“敢问前辈名讳。”
一时有些摸不清老者的身份,姜谕只好先行抱拳问道。
“老夫姓孙,单名一个翟字,已有十几年的时间未曾在江湖上行走了,若是小友未曾听说过老夫的名讳,那‘七伤老祖’之名,不知小友可有耳闻?”
据传江湖上曾有过一套拳法,因其威力无比而被无数江湖中人所推崇。
然而最终却是了解到,修炼此拳法会留下相当可怕的后遗症,凡修炼此拳法至深者,无一例外皆是暴毙于此,所以这套拳法也就因此而变得无人问津了起来。
直到三十多年前,有一人靠着七式拳法,战胜了无数的江湖高手,而这七式拳法,正是沉寂了许久的七伤拳法。
更让众人所沸腾的是,使出这套七伤拳法之人,并非是什么江湖后生晚辈,而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
修炼七伤拳法者,绝对活不过五十岁,这些人或许在年轻之时,仗着身强体壮可以名动一时,可这些人全都没能活过五十岁,无一例外。
不少人踏入武道,不正是为了习武延年益寿吗?但修炼了七伤拳法,寿命却会被定格在五十岁,这就与他们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可这位老者,非但修炼了七伤拳法,更是突破了五十岁寿元的上限。
这就说明,即便修炼了七伤拳法,仍是有望可以长寿。
那既然有其他人可以做到,那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自己呢?
七伤拳法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很容易就能弄到手,但因为修炼后会短命的这个副作用,很多人都只是将其深埋在诸多武功秘籍底下。
而今看到了希望,便有不少人再度走上了修炼七伤拳法的道路。
而那位再度将七伤拳法带入众人视野之中的老者,便被江湖中人称作“七伤老祖”。
但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七伤拳法练之确实能使武功大为精进,可除了七伤老祖之外,整个江湖竟是再无第二个人,能够打破五十岁必死的这个魔咒,似乎七伤老祖就是亿万个人中唯一的个例。
残酷的现实在众人的头上浇下了一盆冷水,七伤拳法也因此又一次被埋葬了起来。
望着眼前这位江湖上的老前辈,姜谕也是大为惊讶。
七伤拳法姜家自然也有,但姜谕也只是看过,并未真正修炼过。
按照七伤拳法的描述,所谓“七伤”,乃指人体内有阴阳二气、金木水火土五行,一练七伤,七者皆伤,先伤己,再伤人。
若内力不够雄厚充沛,万不可练,否则摧肝损肺,令人狂性大发,不可自制。
当时的姜谕虽对其有所好奇,可因为那个时候的他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内力在身,强行修炼七伤拳法只会是找死,所以父母也是严令禁止他修炼七伤拳法的。
而今亲眼见到了江湖中唯一修炼七伤拳法,而无任何副作用的老前辈,姜谕自然也是无比尊敬的。
“原来竟是七伤老祖至此,晚辈能一睹前辈尊荣,实乃大幸,请受晚辈一拜。”
不论怎么说,七伤老祖也是江湖里的老前辈了,别说是姜谕了,就是姜泛暨在他面前,那也是要以晚辈的身份自居。
“不错不错,老夫十多年未曾在江湖上走动,没想到当今江湖已是后浪推前浪,有你这般的年轻人在,这座江湖才会经久不衰啊。”
不论是当今江湖,亦或是在七伤老祖的那个时代,能以二十来岁的年纪成为一流高手的,除非是某些服用灵丹妙药,或是修炼邪功之人,否则也是少之又少的。
在七伤老祖看来,姜谕不仅仪表堂堂器宇不凡,浑身上下更是透出一股盈润之感,内息悠扬绵长,气血充沛无比,怎么看都不像是走了歪路的样子。
而能不靠着歪门邪道成为一流高手,还是如此年轻之辈的,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若非必要,他也不想闹得彼此之间都不愉快。
可眼下他又不得不出面当这个和事佬,谁让他在二十多年前欠了上一任狂涛门门主一个人情呢。
早在袁啸带着郑息回了狂涛门总部后,他便知晓姜谕早晚有一日会杀上门来。
好在七伤老祖欠了狂涛门的前任门主一个人情,为此方才会在狂涛门,挂个太上长老的身份。
也正是因为知晓他的存在,袁啸等人才会有恃无恐,否则他们早就抛下狂涛门跑路了。
“前辈的威名,晚辈可是自小便听起,对前辈早就敬仰已久,可却一直苦于没能见前辈一面,今日有此大幸,待晚辈处理完眼前的一点小事后,定要与前辈不醉不归。”
说罢,姜谕一副赶时间的模样,毫不犹豫的一掌便是拍向了袁啸的天灵盖,这一掌若是落实了,后者绝无半分活下来的可能。
然而,七伤老祖今日来此,虽是不想与姜谕交恶,却碍于人情,必须要护住狂涛门。
即便那些个护法、门人死得再多,只要袁啸这个一流高手还在,那狂涛门便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所以,说什么都不能让姜谕击杀袁啸。
于是,七伤老祖出手,一把抓住了姜谕的手腕。
“小友今日已造太多的杀孽,不知可否卖老夫一个面子,给狂涛门留下一点火种呢?”
七伤老祖修炼七伤拳法已臻化境,一双拳头如有千斤之力,抓住姜谕手腕的时候,后者竟是没法丝毫寸进。
“若晚辈执意如此呢?”
姜谕对狂涛门并未半分好感,叶初婷更是与狂涛门不死不休,不论如何,他们跟狂涛门之间,只能有一方存活于世。
“倘若小友执意如此……也罢!老夫也有几年未曾与人交手,也不知这一身武功尚存几成,今日便与小友切磋一番吧。”
见七伤老祖无论如何都要庇护袁啸,姜谕的脸色也是彻底阴沉了下来。
“前辈当真要为此与我为敌?”
“老夫无意与你为敌,只是碍于人情,不能眼睁睁看着狂涛门覆灭于此。”
“既然如此,就请恕晚辈无礼了。”
说罢,姜谕转头朝着边上的海滩走去,路过叶初婷身边时,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盯紧袁啸,别让这家伙给跑了。
来到海滩,摆好架势,姜谕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