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为我而活，为了能让我活下去，你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是天意如此，我这一生原本就是偷来的，又何必这样呢……”

“不如，算了——”

只是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床上坐着的唐顺延猛然睁开了眼睛，他起身走到了陈勋面前，抬手朝着他的脸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他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陈勋的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他被扇得倒在了地上，嘴角的鲜血很快便涌了出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唐顺延却不为所动，他指着陈勋厉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都在说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活下去，你妈妈到底付出了什么？”

【你不只背负着你的一条命，你还背负着你妈妈的一条命，你凭什么替你妈妈放弃生命？！】

这些话陈勋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尤其他回了香江之后，这种话隔三岔五他总是会听到。

一开始陈勋还会感觉到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他的母亲，对不起为他筹谋算计的父亲。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勋却变得越来越痛苦，也越来越麻木。

原本就不是他想要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是他的母亲一定要把他留下来的，在他自己还不知道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背上枷锁。

“若是我可以选择的话，你怎么知道我愿意这样？爸，你有没有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

眼见着唐顺延越说越过分，陈勋再也无法忍受，开口质问出了这句话来。

然而听到陈勋的话之后，唐顺延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淡漠了起来，他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看向了陈勋。

“你说这一切都不是你想要的，但是你知道了一切之后，你不还是做出了选择吗？”

“贺朝宴，秦嘉文，陈勋，这三个人的身份是我给你的，但也是你主动去靠近白珍珍的，不是吗？”

说着，唐顺延突然就笑了起来，他毫不留情地撕碎了陈勋的假面。

“承认吧，你和我一样卑劣，作为既得利益者，你有无数种办法结束这一切，但你还在这里，那就证明，这一切是你自己选择的。”

陈勋的脸色大变，急怒攻心之下，他哇得喷出了一口鲜血来，因为这口血的喷出，熟悉的疼痛感席卷而来，陈勋软倒在了地上，身体蜷缩成了虾子一样。

唐顺延看到自己儿子这副模样，眼中浮现出了一抹不忍之色，但是想到陈勋之前动摇的模样，他又强迫自己狠下心来。

事情已经到如今这一步，再说其他并没有意义，他们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

陈勋是他这么多年筹谋奋斗的意义，若是他都放弃了，他这么多年的谋划，还有自己心爱之人的付出又有什么意义？

唐顺延蹲在陈勋面前，从瓶子里掏出一颗药来，他将这颗药递到了陈勋面前，语气冷漠地说道。

“你可以选择吃和不吃，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实在是太疼了，哪怕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但是陈勋仍旧无法承受，那种从身体深处弥漫而出，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撕裂的疼痛让陈勋无法忍受，他甚至无法去分辨唐顺延话中的意思，只知道吃了他手中的药，自己就能舒服很多。

陈勋最终屈服于身体的本能，张开了嘴巴：“……给我……”

他从牙缝里面挤出了两个字来，在他说完之后，唐顺延就将药喂到了陈勋口中。

那药入口即化，陈勋身体之中的疼痛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了，他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似的，瘫软在地上无法动弹。

唐顺延蹲在地上，看着自己儿子那狼狈不堪的模样。

此时的陈勋根本不像是一个精英律师，反而像是一个被反复折磨的流浪汉似的，模样凄惨无比。

“勋儿，我都是为了你好，这样的日子想必你也过够了吧？”

“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就差最后一步就可以了，只要度过了九月二号，这种疼痛就会远离你，将来你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唐顺延的声音很温柔，和刚刚那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他将烂泥一般的陈勋从地上抱了起来，如同安置一个稀世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上。

看着陈勋那张熟悉的面孔，唐顺延摸了摸他的脸，语气越发温柔了起来。

“马上就要结束了，勋儿，再忍一忍，等到事情结束，你吃了药，就会忘记这一切，你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唐顺延早就计划好了一切，等到事情结束，一切罪过都会由他来承担，陈勋什么都不知道，而他失去记忆，完全变成一个普通人，玄术师不能对普通人动手的铁律摆在那里，没有人会对陈勋做什么的。

“勋儿，我也是为了你好，所以，再忍一忍好吗？”

陈勋闭上了眼睛，声音里面充斥着浓浓的疲倦之意。

“爸，你能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吗？”

唐顺延还想说些什么，陈勋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刚刚是我糊涂了。”

唐顺延摸了摸陈勋的头，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起身离开了这里。

房间里只剩下了陈勋一个人。

哪怕吃了药，他还是没有办法立马恢复正常，随着他的生日接近，陈勋发现自己的身体素质在不断降低，之前那种疼痛一周一次，现在已经演变成为一天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