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可难眠的人不止一两个。
皇宫里,杨姿坐在床榻上,听着太监过来禀报今夜皇上会留宿在书房,她的心沉了一瞬。
香炉里升起袅袅香烟,这味道很香,甚至可以说香的刺鼻,但杨姿闻这味道已经闻了几十年,她坐在床榻上,盯着香炉发着呆,身边的宫女早已经被她撤了下去。
沉默了几秒,只见她突然站起身,端起一个茶杯朝着香炉走去,举着的手却在半空中迟疑。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表情,似笑又好似哭。
“房秋烟,我就想赢你一次。”
杨姿知道房秋烟说的都是真的,林州熠不爱她,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替身,可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从之前的不甘心到现在的顺其自然了。
甚至衍生出一种要是一辈子就这样也不错的感觉。
想当年,她和房秋烟同一年竞选圣女,作为杨家长女,而且从小跟着老道士略通道术,杨姿本以为自己是必胜的,直到房秋烟的出现,一个普通百姓的女儿,从小父母双亡,什么都没有的人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超过她。
在落选的第一天,那个百姓之女站在高台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所有人,脸上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那双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仿佛早就认定她就会成功,就连挑选的姑姑都说这天生就是当圣女的料,而相比之下,自己的执念仿佛成了一个笑话。
杨姿不甘心,圣女又如何,始终没有背景,她父亲作为皇帝亲命的大将军,她的身份轻松超过房秋烟,她以后也肯定会当上皇后。
可她还是错了,林州熠在看见那个普通女子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甚至对着陛下说想娶她为妻。
只可惜,别人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
杨姿不知道为什么,但曾经的她讨厌房秋烟,而现在,她更嘲笑林州熠,甚至更恨林州熠了,因爱生恨。
他们都是一样的,没什么不同,
杨姿拿着茶杯的手还是放了下来,她是皇后,是林州熠明媒正娶的妻,房秋烟回来势必是回来报仇的,她肯定要帮林州熠。
听闻今日来陛下书房里的那个男人叫沈宴,杨姿知道后瞬间就猜出来了那是沈焕。
他们都回来了,就连何治元都找了回来。
看着窗外的夜色茫茫,杨姿坐在位置上,内心总是浮现出一抹不好的预感,就连最近右眼皮也总是跳。
她抓紧了手中的手帕,没有再多思考,起身出了宫殿朝着书房的方向去。
而此时,书房内的林州熠和何治元正在激发剧烈的争吵。
林州熠认定沈焕失忆了,这个时候就是杀他的好时候,质问何治元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而何治元只感觉林州熠因为沈焕的回来,理智渐渐的丢失了。
他皱眉坐在位置上,冷笑的出声:“陛下,你真以为凭借我现在的能力,能轻而易举地杀了沈焕吗?他现在失忆是我们准备的好时机,我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才会动手。”
见林州熠黑着脸,何治元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陛下,你要是不听我的,那我也没办法了。”
林州熠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就被宫殿外太监的声音打断,“陛下,皇后来了。”
屋内的两人瞬间噤了声。
“皇后?”林州熠语气疑问,他揉了揉眉心,“让皇后先回去,说朕明日再去找她。”
“诺。”
杨姿这一番打断,倒是让林州熠稍微冷静了些,他看着何治元,语气比之前倒是好了不少,“那你说,我要怎么办。”
“我需要怨魂,身上煞气越重的越好。”何治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精光。
只有制作出能够和沈焕相抗衡的鬼魂,他才能稍微有点底气。
林州熠皱眉,“朕去哪里给你找的来怨魂?”
“杀一个人就有了。”何治元的语气很平静,说这话时,他甚至还露出一个笑容,“尤其是那种上过战场的,他们杀敌无数,身上的煞气最为充沛。”
见林州熠愣住,何治元继续开口说道:“陛下,有些人已经没用了,与其让煞气慢慢消散,不如现在拿出来为您所用,为君效劳,不是臣子应该做的吗?”
“所以你想选谁?”林州熠的眼睛死盯着面前的人,他被说动了,只要能彻底除掉沈焕,杀一个确实不足为惜。
何治元闻言笑了,衣袖下的指尖微微摩挲,曾经养小鬼的那种感觉又慢慢找了回来,“听闻皇后的父亲年轻时为国争光,杀敌无数,这样的老将军,陛下待他已是仁至义尽,让她的女儿做皇后,给他们一家人极大的荣誉和身份。”
林州熠陷入了沉默,屋外的夜色沉沉,安静却也死寂,不知何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闷雷,白光闪过,只见椅子上的男人闭上眼睛,语气有些苦恼,“要找个合适的死因,也是很麻烦啊。”
此话一出,何治元的笑容愈发扩大,“陛下只要答应了,接下来听我的便是。”
深夜的雨倾泻下来,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闷雷,风吹动了宫殿的木窗,“咿呀”一声,屋内点燃的烛苗在空中摇曳,脆弱不堪一击。
杨姿从睡梦中惊醒坐起身,她的脸色苍白,额头大汗淋漓,捂着胸前大口喘息,心悸的可怕。
她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