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厕突然走水很快就被扑灭，并未对聚义堂里的人楼远山等人造成影响。

大堂里五人该吃吃该喝喝，气氛相当融洽，完全没有出现楼远山之前猜测的那种样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金钱豹率先打破了僵局，喝光一碗酒后晃悠悠的起身。

冲楼远山先抱了抱拳，又和其他几位当家大的抱拳施礼，又抹了一把胡子上的酒水，大大咧咧道：“楼将军，你是当过队正的人，心思通透，嗅觉也应该比咱们四人要更加灵敏，这次我们四人齐聚鸡鸣山，其实早就商量好了。”

“我们也没别的意思，这些年咱们虽然有点小摩擦，那也是手底下再正常不过的情况，咱们几位当家的可没有什么龌龊吧。”

楼远山投去很肯定的眼神：“豹兄说的是，咱们都是边军出来的人，进山里躲着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我五人本是同根生，都是昔日同僚，怎么是不会有什么龌龊。”

金钱豹很赞赏的朝楼远山再次拱拱手，走到大厅中央，继续说道：“我们四人从上半年开始就有断断续续的联系，楼将军先别生气我们为何不与你通气，说实在的，你是队正，手底下带过两百号敢和胡人厮杀的边军，咱们四个说白了最多也就是个什长，与将军相差不少，咱们没确定的事情也不敢叨扰您。”

“这回咱们四个一起前来，是想和楼将军合为一股绳，杀出这山沟沟，去博一个未来。”

“傀儡皇帝被朱温那家伙废了，全国上下纷纷自立王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争之世啊，咱们不在关内，不怕那些手握重兵的大势力，他们也不在乎我们关外人的死活。”

“我们只用面对胡人就行，有了这几年在祁连山积累的根基，咱们进可杀入河西走廊，退可守住祁连山的各个山口，那些胡人在草原上厉害，进了山都他娘的是废物。”

“只要咱们五个山寨合成一股绳，就已经有了两千人的底子，再花个半年从那些山村里抓上两三千壮丁根本不算事。”

“练个半年兵，拿下张掖够不够？我们四个都觉得没问题，只要我们准备妥当，来个出其不意，那些根本不会守城战的回鹘只有弃城逃跑的份。”

“咱们有了张掖做桥头堡，进可以拿到其他几座重镇，退可以回祁连山，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咱们有祁连山十八寨作为后勤补给，根本不会出现手下哗变的事情，抢到咱们就赚到，这可是胡人最擅长的套路，其中精髓楼将军应该比咱们更熟悉。”

“话我就不多说了，事是这么个事，还请楼将军慎重思虑！”

仿佛将胸口里的闷气全部释放完，金钱豹舒服的坐回到座位上满饮了一大碗，其他三人也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

坐在主位的楼远山仔细听完金钱豹的话，微微抿了一口酒，整个人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黑脸无常四人也不催促，各自对饮吃肉，给足楼远山自我考虑的时间。

刚刚金钱豹所说的那些楼远山不是没想过，只不过在这山里窝着好像也挺好，现在又能娶两个仙女般的夫人，想尽齐人之福，没天灾没人祸的，舒舒服服过一辈子多好。

但是转头一想，他才三十出头，正值男人最年富力强的岁数，在祁连山里舒服了好几年，说实在的也有些呆腻了，每天不和手下来个一场，浑身难受。

按照他这种身体情况，无病无灾的，再活个三十年不算苛刻吧，一想未来三十年都得过这种无聊透顶的生活，心里也的确有些不甘心。

如果是盛世还好，只能窝在山沟沟里，他们这种逃兵，盛世被抓到可是要砍头的。

现在外面处于乱世，而且才刚乱，各个势力互相征伐无暇他顾，他们又正好在河西走廊这里，所面对的胡人也不是关外那种部落联盟。

祁连山以北就一支吐蕃和一支回鹘，只要将其赶出关外，然后扼守玉门关和阳关，再和归义军搞好关系，就河西走廊这几座重镇在手，不说自立称王，只要保持中立，不管是关内夺权的势力，还是关外的胡人势力，都得给足他们好处，要不然切断了商路，关内关外都得喝西北风。

金钱豹说的也没错，他们单独一个寨子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加起来那可就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让金钱豹那么有底气的原因，最主要是因为他们这些人有一半人都是曾经的边军出身，怎么和胡人打仗，他们的经验足足的。

何况还有祁连山作为后盾，真的是进可攻退可守，只要势力足够，拿下武威、张掖这些重镇不是不可能。

只要占据其中一座重镇，就能和祁连山的山区互为犄角，加上山区里的粮食和物资源源不断的供给，优势可是相当的大。

越想的深入，楼远山越是心动，不管是张掖还是酒泉，随便一座重镇在手，不比窝在这山沟沟里强？

楼远山到底是做过队正的人，眼光看的还要更长远一些，他认为只要经营好河西走廊，不出几年就能拥有问鼎中原的实力。

不过前提是他能吃下河套地区，只要将河套和河西连成一片，打下个五年根基，绝对有进入关中搏上一搏的机会。

自古开国的那些皇帝，出身可不比他强多少，就拿废掉唐朝的朱温来说，也就是个穷苦小子的出身。

这些人可以角逐天下，他为什么不行？

只要一想到有机会入主长安，楼远山的心就止不住的激动颤抖。

“诸位，没想到你们来是与楼某商议此事，楼某确实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诸位容楼某缓一缓，好生思虑思虑如何？”

楼远山虽然心动，却也有许多顾虑，最重要的是人和人之间的信任配合问题。

他们现在是五个势力，说细一点是十八个小势力，要想拧成一股绳，达到思想统一，这就是个很难的事情。

他做过一年队正，手下三个伙长，一个伙长下面五个什长，这还是在军纪相当严明的边军，有军令压着，光这几个小头头，想要镇住他们都很不容易。

现在的情况可比他当队正要复杂的多，人一多，各种想法就多，如果是乌合之众，人数再多也没用，别到时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好的计划白费了就亏大了。

西寨的吴有仁猜到楼远山肯定会对他们这些人有所顾虑，起身抱拳很是真诚道：“楼将军，咱们四家诚心而来，开诚布公的说，我们之前已经有了决断。”

“只要楼将军愿意与大家一起成就大事，我们四家坚决拥护楼将军做统帅，我们四人各领一军辅佐将军。”

“如果楼将军不愿意与我们四人为伍，我吴某说话也很直，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是威胁楼将军，如今大争之世，吾辈儿郎岂能久居山野，我们四人必定要搏上一搏，您要是不加入，我们是容不下后方有一丁点威胁存在的，还请楼将军慎重考虑。”

“还请楼将军慎重考虑！”其他三人同时起身抱拳，态度表现的相当坚决。

吴有仁此话一出，聚义堂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楼远山抬眼看向四人，心想这是在逼宫啊，他要是不同意，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纵使鸡鸣山有一线天阻隔，他们无法攻上山，但只要断了他们与山下的来往，不出半年就得饿死。

他们的话说的很直接，换位思考他也不会允许后方有不稳定的因素。

不同意就得死，另外四家表达的很清楚，现在怎么办，干？还是干？

在主位来回踱步了许久，楼远山似乎下定了决心，端起酒碗敬向四位：“楼某不才，愿意暂居统帅之职，厉兵秣马，北出祁连山，杀他个朗朗乾坤出来！”

“我等愿追随将军，厉兵秣马，北出祁连山，杀他个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