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受公主的影响,草民开始读书了。”苏鸿雪回答。
“嗯。”辛温平点了点头,眼中划过一丝赞赏,“听闻你在洛北书院,成绩还不错。我今日还有事,便不与你叙旧了。改日,可以拿着你的文章到茶楼,我有空就看看。”
苏鸿雪提到这个,辛温平自然以为苏鸿雪是想要攀上她的关系,制举入仕。毕竟过去这么多年,苏鸿雪也十七八岁了,说不定亲事都定下了,她甚至忘记了以前苏鸿雪喜欢她这回事。
她还在想,若是苏鸿雪文采不错,自己倒是可以提点他一二。准许商人之子科举,她势必是要推行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眼见辛温平和苏鸿雪聊完了,钱星梵立马接话:“平儿,我今日来是想找你谈些生意上的事情,我们去包间私聊吧。”
钱星梵这话一出口,章云舟和苏鸿雪心里都咯噔一下。苏鸿雪自不用说,“公主”“草民”的;章云舟平日也不会如此亲昵地叫辛温平。
钱星梵这点小心思,辛温平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若真的想做她未来的郎君,就必须要为她身份带来的一切让步;如果不能接受,便让他尽早知难而退。辛温平冲苏鸿雪点了点头,对章云舟道:“阿舟,走吧,我们和星梵一起上楼。”
钱星梵愣了一下,道:“这是你我二人的生意,与章家无关。”
“阿舟不是外人。”
辛温平说着,倒是很自然地牵起章云舟的手。章云舟顿时红透了脸,粉红泡泡都要从脑门上溢出来了。钱星梵脸色一黑,倒是对上了苏鸿雪也不太好看的表情,两人好像在疑惑同一件事:齐光公主喜欢的男子,居然是这款娇娇弱弱的小郎君吗?
辛温平这么说了,钱星梵再提,就是无理取闹了。没办法,只能忍着不快跟着辛温平和章云舟上了楼。苏鸿雪有些郁闷地要了一壶好茶,坐在雅座听今日的琴师弹琴。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辛温平和章云舟十指相扣的手。
章云舟确实生得一副好颜色,皮肤白白的,脸颊羞红时,如童子面牡丹,便是男子看了也觉得我见犹怜。苏鸿雪多年没有发作的外貌焦虑再次袭来,他原以为辛温平是不喜欢小胖子,现在自己要学问有点学问,要腹肌有点腹肌,结果她喜欢的是章云舟那款娇弱的?
苏鸿雪坐在雅座里,猛猛灌了三大壶浓茶,灌到自己脑瓜子晕晕,差点醉倒在茶楼。
洛阳还是那个洛阳,官场洗牌之后,辛温平过了一段难得清闲的日子,很快又投入了自己的改革事业之中。苏鸿雪和他在辛温平眼里不算惊艳的文章,在得了辛温平一两句提点之后,很快又被辛温平抛之脑后。
辛兆对辛温义也是有过疼爱的,还是搜罗了诸多神医为辛温义解铅毒。在诸多医生的救治和辛温平耐心的教导之下,辛温义似乎有了些起色,终于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这倒是又给了辛兆一些希望。
上元二年,辛兆的后宫中又先后添了两位公主,其中一位,出自那苏枋苏贵人,名为辛温若,抱给了云妃养着。竺可危自小宗伯升任肃政台大司宪,一番博弈,加之后宫中除了竺英之外的妃子,确实没有皇子傍身,倒是保住了竺英的贵妃之位。
九月,吐蕃退兵。月家军班师回朝,月无华却留在剑南道没有回来。杨菀之忙于在明宫的营造,甚至来不及失望。
十一月,西北边乱,据说是突厥人杀了安西都护府的一队商人,李承牡以此为筏子,出兵反击。一波战事刚平,一波战事又起,辛莫风担心女儿,整日惴惴不安。这场仗打了一个冬天,李承牡将突厥向北打退了五十里,凉州以北,尽归安西都护府。
上元三年春,突厥可贺敦朝贺圣人,两国再次休战。平西王贺兰敬交了兵权,恳请回京,圣人恩允。而平西王手上的兵权,则被交给了姚靖仇。姚靖仇任陇右道司马使,前往凉州府,职权上压了李承牡一头。
月槐岚升任大司马。章楚山为剑南道司马使,授将军衔。
辛兆也有些关心起辛温平的婚事,辛温平提起章云舟,辛兆不置可否,却问辛温平雍州姚氏的嫡次子如何。如今后宫正得宠的是雍州姚氏出身的靖妃,辛温平知道自己的婚事势必会受各种制约,她暗查了雍州姚氏的嫡次子姚慎身,此人有些野心,但辛温平估量了一下,自己可以掌控,便道“婚事全凭父皇做主”。
上元三年夏,萧应寒做了两年大冢宰,因为年事渐高,精力不足,加之这两年许无患可谓出尽风头,因此主动让贤,辞官回家养老了。许无患终于坐上了心心念念的大冢宰之位,而许知远也受辛温平提携,入了太学,为太学学士。
七月底,圣人摆驾大兴。
上元三年秋,平西王世子贺兰素任京畿道督军,为司马使副手。
十二月,靖妃早产,生下一个瘦弱的男婴。太医说这孩子先天不足,很难养活,连连叹气。靖妃宫里,补品像流水一样送进来,辛兆愁得头发白了几根。也就在小皇子出生的第二天,大兴城下起了一场大雪。
这场雪下得格外大,雪花漫天飞舞,犹如蝴蝶翩翩起舞,又似柳絮随风飘荡。不一会儿,大地便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宛如一块巨大的白色地毯。
寒风凛冽,呼啸着吹过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人们纷纷躲在家中,享受着温暖的炉火和热茶。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有几只流浪猫在雪地中穿梭,留下一串串小巧可爱的脚印。
本以为是瑞雪兆丰年,谁料这大雪下了整整三日都不见停。杨菀之和窦漪几人站在冬官署的屋檐下,忧心忡忡地看着早上刚刚差工役铲完雪的路又被大雪覆盖。圣人刚刚下了圣旨,这几日,百官都在家中办公,不必来官署。
夜晚的雪幕之中,一封急报穿过重重积雪,递进了太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