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一楼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位穿军绿色衬衫的男人,身形看着毫无老态,一头乌发,正在跟谢秋西喝茶。
那人看到来人,扭头望过来。
顾迎清落落大方地弯了弯唇,称呼:“谢叔叔。”
当时空气中有种诡异的寂静。
男人微微睁大眼睛,竟站起了身,“那个,我……”
这时顾迎清才发现这人显然太过年轻。
尴尬的念头刚冒出来,余光便瞧见有人从二楼下来。
一看去,穿着舒适的灰色开衫和长裤,身形高大,步伐稳健,只是行动姿态明显带着几分岁月的重量,比年轻人缓慢沉重。
但她一眼就瞧出这人才是谢汝景,因为五官轮廓同谢秋西如出一辙。
而这人风度像文人,气场像打手。
谢汝景刚才还没露面就听见她叫“谢叔叔”,也大概猜到了发生什么事。
哪怕他夫人在他面前已经把这位顾小姐夸得天花乱坠,但凭她那些经历,他仍然觉得,他老婆跟程越生一样,被鬼迷心窍了。
这位顾小姐估计因为刚才认错人感到尴尬,形容有几分窘迫,只是强装镇定看着他,在程越生叫了声“姑父”之后,她也跟着叫了声“谢叔叔”。
谢汝景点点头,“你就是顾迎清?”
对方视线如鹰隼,声线浑厚干脆,中气十足,尾音习惯性地往上走。
顾迎清勉力笑着点了点头,手心渗出些汗。
谢汝景又说:“老听越生姑妈提起你,总算见到本人了。”
“我也总听人程越生说起您,只是之前一直没机会拜访您。”
谢汝景知道她是客气,没有拆穿,“都别站着了,坐吧。”
之前顾迎清错认的那位,经介绍,原来是谢汝景的秘书。
程越生带顾迎清在沙发坐下,他问谢汝景休几天。
谢汝景说后天走。
“那今晚可以一起喝点,我带了瓶酒。”
随后自然而然转移了话题,从酒又说到以前喝多的经历,总之:今晚得少喝。
兖兖下来后,赖在顾迎清身边,抱怨他们两个昨晚的行为,“什么事这么急,就不能等我洗完澡再走?”
顾迎清揉揉他毛绒绒的脑袋,“我在电话里已经跟你说了啊。”
谢汝景问程越生:“你们从哪儿过来的?”
程越生靠着沙发,抬起左臂搁在顾迎清身后的抱枕上,“去桐城出了趟差?”
“半夜去桐城出差?”谢汝景嗤了声,仿佛已经洞穿一切。
程越生一派道貌岸然:“嗯,急事。”
不是一般的急,是十万火急。
谢汝景视线打量着那对低声互动的母子,小娃儿在撒娇,那人耐心地回应着。
“兖兖。”谢汝景喊了声。
母子俩一块儿望过来,谢汝景恍惚了一下。
程之兖在茶几上顺手拿了杯茶砸吧着,见老人不出声,他问:“咋了呀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