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忙,年三十都会回家跟文海棠过两个人的守岁。
两个没有宗教信仰的无神论的人会在年三十熬夜为彼此守岁。守岁,守岁,能把一切邪瘟病疫照跑驱走,新的一年吉祥如意,身体安康。
哪怕是不说话,互相依偎着坐到凌晨。
那时,赵砚钦就会拿出一个厚厚的压岁包递给她,说一句:“海棠新年快乐,岁岁无忧。”
也会说:“拿了压岁包就赶紧去睡觉吧,新年不能有黑眼圈!”
后来,赵砚钦的身体垮了,文海棠就陪着他在床上守岁。他准备的压岁包永远都是藏在枕头下面。
再后来,赵砚钦走了,她也,也不用一个人过年三十了----
“文海棠,新年快乐!”突如其来的声音唤回了文海棠发散的回忆。
“祝你岁岁无忧愁,年年有今朝!”
灼热的眼泪沁得文海棠眼眶发烫,她慌忙眨眨眼,掩去无端泛起的思念与伤怀。
熟悉的声音说着熟悉的祝词,晃得文海棠不知今夕何夕。“你----”
一个鼓鼓的红封递到了文海棠的面前。
越过红包,文海棠看向了赵砚钦。
他的眉眼生得极好,向下望时才发现他有浅浅的内双,眼尾幅度向上延伸,勾勒出利落的轮廓。
“你怎么了?”赵砚钦收了嘴边的笑,疑惑地盯着文海棠的双眼。
文海棠坐直了身体,抬手擦掉眼角要掉不掉的眼泪,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困得我打哈欠,连眼泪都出来了!”文海棠接过赵砚钦手里的压岁包,“谢谢你,赵砚钦。”
“也祝你来年平安顺遂,家人团圆。”
赵砚钦说:“会的会的。”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放在了炕上,文海棠的腿边。
“这是什么?”文海棠捏着红包,看着脚边问。
“这也是给你的。”
布袋子上的收绳一松开,就有皱成一团的贰分钱的蓝色毛票团蹦了出来,文海棠连忙用手按住。
伸长脖子看清里面的东西时,文海棠吃惊得嘴都忘记合上了。一把按住布袋口子,拉着赵砚钦问:“你,你抢劫供销社了?”
别问她为什么不觉得被抢劫的是信用社。谁家信用社里会有这么邋遢的钱票呀。这一看就像是刚从谁口袋里抓出来的钱票。
赵砚钦顺着文海棠拉他手臂的力道坐到了炕沿上。
“这是我这一年赚来的钱,我可是正经人,怎么可能会做犯法的事情呢!”
要不是上辈子见过他专门踩着国家高压线干坏事发财,文海棠可能还会信他。
“老实交代,你哪来这么多钱的?”
见文海棠实在对自己不放心,赵砚钦只好将自己联合镇上的黑市势力到处倒卖的事情跟文海棠讲了。
“什么,你还将我们矿区的煤炭运出去卖了?”这跟当初差点被他们打死在矿区外面的盗匪有什么区别。
“我这是资源合理分配。”
文海棠死死捏着布袋子的口子,打算听听他要怎么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