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道远坐在办公室里一支接一支的抽烟，专案组今晚的受到挫折，虽然不能算是情报分析科责任，但没能给专案组提供更多情报支持，还是让他内心感到自责。

医院方面传回来的消息非常不好，“厂长”救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另一组机动侦查员突审了洪武汽修厂的所有人员，已经证实鬼车、鬼摩托全部是在这里偷偷修好的，侦查员还根据他们的口供，在市区的收费停车场内，找到了三台翻新、换色、换上了假牌照的鬼车。

这种藏在收费停车场的鬼车、反而更加隐蔽，上次安全部门全市搜查鬼车、就根本没想到还有藏在公共停车场的鬼车，这个“吕布”到底是何方妖孽、做事如此诡秘？

很明显，“厂长”完成送炸弹的任务后，“吕布”就直接杀人灭口、根本没准备给他留活路，吕布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他察觉到“夏侯惇”已经自首了？

任道远满脑子各种猜疑、但却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

“厂长”的手机已经送回来了，可以说这是唯一的重要线索了，但手机已经被水浸泡过了，正在技术中心进行修复，任道远在焦急的等待结果，希望能在手机里找到“吕布”的蛛丝马迹。

凌晨一点五十六分。

技术中心将手机的全部信息都恢复了，任道远与四科刚提拔起来林副科长、都被任命为谍影专案组的副组长了，理论上任道远有调动一个外勤组协助调查的权限，但他还是把“厂长”电话通讯录、通话记录转发给了今晚值班的林副科长，请他调查那些人的身份、甄别是否有嫌疑人。

虽然“厂长”这几天与一部手机联络频繁，但任道远对此不抱什么希望，以“吕布”的行事风格、那绝对是一张鬼卡。

这个厂长绝对是个老色痞，他的手机里有很多照片和视频，女人基本都不相同、而且绝大多数一看就是偷拍的，这算不算个线索？

任道远知道，现在的人相互联络，用微信的绝对多于用电话，也不完全是为了省钱，一个人有这个习惯、就会逐步感染所有与他经常联系的人，现在的人懒得打字，于是，很多人逐渐习惯了微信的语音通话功能。

而用户只要不主动清理微信的语音聊天记录,语音聊天记录就会一直留存在用户的手机中 ,不会主动消失，“厂长”半年前刚换的这部华为p50 pro手机，之前的记录都没有了，但也应该足够了，096工程泄密案也就距今四五个月而已。

任道远首先查了一下那个鬼卡号码是否是“厂长”的微信好友，果如所料，“吕布”仅仅是用鬼卡手机与他用电话沟通，两人并非微信好友。

由于工作性质，“厂长”的微信好友达近千人，调查所有与他有联系的人、会是一项繁琐的工作，这个任道远准备交给陆文凯、黄文娟、小田去处理，他自己重点关注“厂长”的朋友圈、微信群，尤其是微信群。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厂长”的微信群除了很多汽配、修车经验分享群外，“瓯江狼友”这样乱发黄图、小视频的微信群，“厂长”也有好几个，怪不得他的修车工棚四处透光、漏风，他的钱估计都花在失足妇女身上了。

“厂长”只有一个微信群稍显“正常”，这个“翠溪休闲度假vip群”的群主和管理员，经常会发一些度假区的景色、内景的图片，或是从网上抄几句心灵鸡汤、中西节日发个祝福，并时不时的发一句“新茶到货！”的通知。

新茶到货，任道远大概猜到了它的意思。

按照安全部门的惯例，任道远应该马上把这类微信群转给内勤，由他们转给市公安局网警处理，但任道远思考了一番后，还是决定暂时不把这些信息转给网警。

因为任道远再次想了“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句话。

古人早就把那些供人“冶游欢娱”之所称之为销金窟，而有那种癖好的人、未必都很有钱，没钱还想去做的人并不少，这种人是最容易被间谍盯上、然后拉拢收买之，混迹于这些微信群的人中，很可能就有间谍，他也许现在就混杂在聊天、或潜水的人中。

查！

这个间谍也许就是在这些群中、发展的“厂长”，但他只是间谍组织的一名外围人员，做一些维修保养鬼车，以及这次这种长途运送的的边缘行动。

“厂长”肯定不知道自己今晚送的其实是炸弹，但“吕布”知道，今夜深海探测器研究所发生爆炸、明天各个媒体就会相继报道，“厂长”到那时肯定能联想到、自己运输的就是炸弹，就算他不去市局举报“吕布”，他也会敲骨吸髓的榨干“吕布”，所以，自从“吕布”决定找他时、他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

能帮助“吕布”维修保养鬼车，“厂长”就算是间谍组织的外围人员，也应该是个重要成员，“吕布”牺牲这样一个人，说明他可以信任、使用的人不多，也说明他预估到“夏侯惇”、“孔明”这些间谍，很可能已经暴露，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不敢使用这些间谍。

任道远觉得自己已经看到狐狸尾巴的影子了。

2023年3月16日。

天亮了，一夜未眠的任道远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然后就去晨跑了，回程在距离市档案馆不远的一个小巷子里，任道远要了一碗炊饭,这是瓯江特色早点，隔水蒸熟的糯米饭盛进碗,再浇上一大勺提前熬好的肉汤,汤中有许多肉末和香菇，甚是美味。

任道远回到档案馆，在楼下遇到了张科长，他说任道远是不是晨跑没带手机、这个习惯要改，咱们的工作性质、必须让自己随时能被找到，赶紧上楼，袁组长要开案情分析会。

然后张科长告诉任道远一个好消息，孟婉秋的政审通过了，要他按照安全部门有关规定，尽快把自己的身份明确告诉孟婉秋，安全部门的人、可不仅仅是要经常加班加点工作的问题，这还是一个高危工作、每年都有安全部门的人牺牲在工作岗位上，所以必须明确告诉对方。

任道远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孟婉秋了，仅仅是在微信上互致问候。

张科长和任道远一进会议室，李副科长分别递给两人一罐茶：

“这是我老婆家今年刚炒好的瓯江黄叶早的头春茶、你们尝尝。”

张科长说声“谢谢”、就接了过去，然后准备去问问脸色铁青的袁组长、是怎么回事儿，任道远接过茶、脸上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正好被袁组长看到了，他心情正烦着呢、像是打了败仗的将军，突然看到任道远笑的那么开心，忍不住说了一句：

“不就一罐茶吗、至于么？喜欢的话、我这罐也给你。”

任道远当然知道袁组长心情不好，见他这样说，干脆跟他开了个玩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因为我正准备跟您和两位副组长汇报‘新茶到货’的事情呢。”

“严肃点儿！什么乱七八糟的。”张科长假装严肃的说道、其实是想保护任道远，他怕袁组长在气头上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影响团结。

“那你倒说说看。”果然，袁组长要借题发挥、撒撒郁闷的气了。

任道远坐下后，不紧不慢的把在洪武手机里发现的几个微信群、以及里面的内容简单讲了一下，重点讲了“翠溪休闲度假vip群”里的“新茶到货”。

“这种裤腰带的事情、你也拿到案情分析会上来说，交给内勤就完了嘛。”张科长继续给他“打掩护”，但好像作用不大，袁组长正要发话，任道远抢先说道：

“洪武是怎么被间谍收买的？是在哪里被间谍收买的？他为什么会被拉下水？是谁把他拉下水的？”

任道远的四连问，让与会者都陷入沉思，张科长见他已经化解了袁组长的牢骚，于是又故意板起脸说道：

“你小子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我在成为‘全民防谍工作组’下属的人民安全员后，看过很多资料、和没有密级的间谍档案，除了境外间谍组织有目标、有针对性拉拢腐蚀的人员外，最容易被境外间谍组织收买为间谍、或是外围人员的，就是沾染了‘黄赌毒’恶习的人，这些人为了钱、什么都敢做。

郭敬忠应该就是网络赌球、输的负债累累，才被中情局间谍收买的，他在驴友、摩友中借了很多钱，但后来几乎是一夜之间全还清了，他哪儿来的这笔巨款？

同理，洪武的汽修厂破破烂烂，说明他赚钱也并不太多、而且还全都花在了失足妇女身上，那可是个销金窟、无底洞呀。

他收集了那么多‘狼友群’，肯定就是为了盯着‘新茶到货’这类的信息，中情局的间谍极有可能就隐藏在这些狼友群中、物色可以收买和利用的对象，洪武汽修厂已经被证实是鬼车维修保养的地方，会不会间谍就是在这些狼友群中找到洪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