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日禅师听出他话中不善之意,也不恼怒,哈哈一笑,口中却吐出杀气。
“贪心正是无名火,遮蔽神志,自取死路,尔等真是不知死活,既然如此,老僧就拿你们三个性命,为这六宝五百年来所染尘埃,清洗一番!!”
六件法宝这个时候已经快要汇合,彼此之间相隔不到十丈,围成一个大圈,六宝转动,大圈也在转动。
方圆两三百里内的所有山川地形,全部都覆盖了一层糊糊蒙蒙的紫金色光泽。
如同万物被煅烧渐焦,又像是凸显出了历经烈火煅烧,仍然不灭的部份真谛。
蒲柳道人他们三个,都还没有恢复到完好的状态,实则可谓是外强中干,被这股力量一压,皆有一种被定在半空的趋势,匆忙运动护身,体表最外层的护体光气,很快就如纸张被灼烧,凹陷发焦。
令人心悸的气息,在转瞬之间就从六宝之上酝酿出来。
远日禅师感受到这六宝上的威力,果然名不虚传,合击起来,提前固锁虚空,气势越积越高,最后必然沛然莫当,心中不禁更加畅快,长居高位养成的那点内敛气质,也暂且彻底抛开,哈哈大笑。
“佛爷这就送你们上路!”
苏寒山似乎就踩着他这个话头,身子一站,人已经从驴车上消失。
天空中六大法宝的气势,已经集聚到顶点,即将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击,这时转速却逐渐减缓,越来越慢。
覆盖出去的焦黑紫金光芒,也尽速倒退,逐层收回。
那么大的气势,那么惊人的运转速度,最后却根本还没有进行一次真正的爆发,就哑了火。
折扇书生脱口而出:“莫非受镇压太久,已经坏了?!”
黑衣女子这时脸上笑容突然全部消失,面若冰霜,手上一线剑光,若隐若现,戒备到极点。
她注意到的是,苏寒山突然不见了踪影。
远日禅师也脸色微变,一边再度催动六大法宝,一边运用佛母心咒,广泛散播出去,搜寻苏寒山的下落,却毫无结果。
六大法宝还是持续在减速,几乎已经要彻底停止,心咒覆盖范围内,也找不出半点异样,捕捉不到苏寒山的踪迹。
气氛一时变得有点诡异。
莫说他们,就算是蒲柳等三人,也摸不准此刻该退,还是该趁机攻击,又或如何,苏寒山消失之前,也没给他们任何要求。
“我这法宝…”
远日禅师忽然惊疑一声,“我这法宝,怎么变成七件,多了哪一件出来?!”
这话真是荒诞至极。
六大法宝本来都已经落入他的控制,运转合击之术,不要说多出一件法宝,就算是多出一根光线,也逃脱不出远日禅师的掌控,早该被他感应得清清楚楚。
况且如果真多出一件法宝,区区七样东西,就是一个普通人,眼神伶俐一些的,一眼扫过去,也能够看出多了什么。
远日禅师这话却很不确定,引得众人纷纷看去。
然后他们脸上,也全都惊疑起来。
紫竹伞,小梵钟,不封瓶,倒生花,金刚珠,佛语环。
这六大法宝都明明白白的罗列在空中,形状各具特色,见之难忘,一眼看去,就能全部尽收眼底,的确是在这六宝之外,又多出一样。
只是让他们去细看,究竟多出来的是什么,他们又弄不清楚了。
多的是钟,不对,七宝之中只有一件钟,多的是伞,也不对,只有一件伞。
多出来的是与六宝不同的东西?也不对。
因为他们找不到伞钟瓶等六种形制以外的宝物。
知道多出了一件,但就是不知道多了什么,好像距离真理只有一步之遥,偏偏就是这最后的一层薄雾,一根细线,怎么都跨不过去,让人难受至极,更不禁心中发毛。
蒲柳道人心中,都不禁暗暗的翻涌杂念。
这位纯阳峰主,在那老和尚口中,明明是人族强者,天都剑仙一脉,怎么又是妖怪妖气,又是这诡异邪术。
五百多年不见,天都纯阳峰,风气变了这么多,玩的这么花了?
“哪一派的变化扰神之术,这等精细?!”
远日禅师收起轻视之心,大大的提起了警惕,嘴上却还要藐视。
“奇技淫巧,不值一提,看佛爷戳穿你的真面目!”
他右手往前一伸,手臂越变越大,越伸越长,手里那根用来敲木鱼的锤子,愈发晶莹璀璨,似乎要全力一击,直接砸在七宝罗列的格局之中,分出个究竟。
不过,就在靠近七宝格局时,远日禅师的右手忽然一变。
那把锤子被他松开,竟然是一个,一端大,一端小,像葫芦丝又像笙箫的古怪乐器。
表面有孔,可以按压。
远日禅师五指一松,右手变化万千,瞬息之中,也不知道在那些孔洞上按压了多少次。
而且与此同时,围绕他的手掌和这件乐器为核心,周边虚空里面,浮现出大量法宝。
未开的莲花,法杵,蒲团,钵孟,佛像,经卷,菩提树叶,菩提手串,玛瑙宝剑,迦楼罗振翅图,乾闼婆天女屏风!!
虚空尺度,因为这些法宝的存在而扩张,每一件的气息,都湛然隽永,品质非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