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儿,家家张灯结彩,长安城一片火红。
昨夜又下了一场雪,铺天盖地的像条白絮被转眼间遮住了整个长安城,今早天刚亮,卫卒就涌上街铲雪。
街道路面上的雪被踏得硬实,穿着红棉袄的小孩成群结队的打冰溜。
雪下的实在大,京城中除了当值戍卫的禁军,其他兵卒都被指派出来了。
朝廷官员已经休沐数日,宫廷晚宴紧锣密鼓的筹备着。
顾陌是个闲不下来的,今日就连顾阶也省了许多繁文缛节,睡到现在也未起床,反倒是他一早就骑马外出闲逛。
修业坊外,江夔正在领兵巡视治安,看见顾陌一个人骑马溜达,便问候道:“顾将军起早。”
顾陌拱手回道:“江副统领早。”
江夔笑道:“明天大年三十,顾将军不好好休息休息,晚上的宴会不乏吗?”
顾陌勾着唇角还未作答,只听刘延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还是不了解他,歌酒宴席便是二郎的清醒药,比梨汤都管用。”
江夔闻言哈哈大笑,顾陌也不与二人计较,骑马在修业坊外转了一会儿,走走停停,不知何时便逛了进去。
姜府门前,小厮们正在扫雪,花信立在门廊下看着,合着大氅,手里揣了个袖筒,里头是巴掌大的暖炉。
顾陌骑马走来,马蹄声音变重,嗒嗒的踏着地面的硬雪。
花信先打招呼道:二公子起得早。”
顾陌微微侧过头来,眼中含笑道:“花乐师早,大清早的没多睡会儿?”
花信立在门前,雪白的肌肤在白雪的映衬下更加透亮,像尊玉雕,此时和着白气道:“我天生觉少。”
顾陌竟不禁的笑出了声,“巧了,咱俩一样。”
顾陌依旧侧着身看向花信,大声道:“接着。”话音刚落,甩出一个一个银灰色的锦囊,锦囊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顾陌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耍帅,像极了年轻的小伙子在心爱的姑娘面前表现出的意气与骄矜。
花信跌跌撞撞的往前几步才接到锦囊,差点摔倒地上。
花信双手捧着锦囊,抬眸问道:“这是?”
顾陌淡淡道:“看看。”
花信小心翼翼的扯开锦囊的系带,里面是把白玉做的小梳子,花信见了笑道:“难得二公子有心。”
顾陌挑挑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二公子前些天偶然得的,想着给母亲嫂嫂,但是她们也不缺,想来想去也没想出谁来,干脆送你吧。”
花信会心一笑,望着马上的顾陌,二人只有几步之遥,“多谢二公子,不过大过年的可不兴送梳子。”顾陌看向花信,只听花信又道:“不过我可不会输。”
顾陌哑然失笑,转身便走,花信提醒道:“二公子,今晚宫宴上可留意听我的曲子。”
顾陌摆摆手道:“二公子洗耳恭听。”
明晖殿旁的签押房中,沈鹤年、钟流安领着六部尚书正在核对一年的开支进项。
兵部尚书张雁南一张老脸气得涨红,络腮胡子随着讲话止不住的颤抖,“兵部的条子递了两年了,户部怎么就压着不给办?去年说是北方遭了灾,但是工部扩建明晖殿要到江南买木材,户部多大的手笔?批了一条新运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