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仙气护体,玄丹在萧萧的夜风中感到了一丝凉意,他深呼吸,慢慢熟悉着这具没有普通的身体。还好,没有仙气,没有灵气,还有真气在。真气行走在经脉中让他暖和了不少,可肚子咕噜噜地叫了,“饿了?”作为木神,他根本没想过会饥渴,他的日常几乎都是在辟谷,偶尔品尝仙果和琼浆玉液也是为了提升修为和打发时间而已。
“你有吃的吗?”玄丹懊恼地问青羽,早知如此,就该跟回春堂多要一些银子。
青羽眨眨圆溜溜的小眼睛,他也听到玄丹的肚子在叫,关于饥饿,他比玄丹更早体验了,只是作为鸟类,他吃的东西跟玄丹不同。“师父,你确定要吃?”
“废什么话,赶紧拿来。”玄丹有些暴躁。他要罢工,没住处,没饭吃,没银子,这活没法干。
“哦,你等一会。”片刻功夫,青羽将三条体型粗胖的绿毛毛虫放到玄丹面前:“师父,请用膳。”
玄丹盯着地上蠕动的绿虫,它们惊慌爬行的同时,腹下还渗出一道道绿色液体,这是青羽抓它们的时候弄伤的。玄丹胃里顿时一阵翻涌,他捂住嘴,跑到一旁呕吐,吐得也是绿汁,玄丹摆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师父,你怎么吐的是绿汁呢?”
“你给我闭嘴!”
青羽用双翅捂住嘴没再吱声,他知道玄丹是真的不高兴了,他本想说那虫子的味道还可以,但还是识时务地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玄丹双眸微合打坐调息,他需要重新考虑现在的问题,需要做一个计划。
天色微亮,玄丹依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打坐对于他来说既是休息也是练功。青羽则飞到一旁的树枝上打着盹。就在玄丹沉浸在修炼的宁静中时,陆续有人从单元门出来,他们看到玄丹都是一惊,议论道:“讨饭还是戏?”
“就这模样,谁能抢的过呀。”
“少说几句,赶紧拿钱。”一个中年妇女拿出十元钱放到玄丹面前:“去吃个早点吧。”
玄丹看着地上的钱磨着后槽牙,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和父母闹别扭离家出走啊,年轻人都气盛。”当下的年轻人经常穿古装,妇女见怪不怪。
眼看着人越围越多,玄丹想到了从古至今邻里之间的关系向来是最微妙的,他心生一计:“我是来探亲的,可是……”玄丹说到这,双眸微垂,露出一副伤怀的表情。
“可是什么?”妇女又自顾自地说:“我的儿子和你年龄相仿,在外地读书,看到你我就想起他,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所以你有什么难处就说。”
“我当你们的祖宗都不为过。”玄丹心里腹诽,不过他也知道,他的面相在凡界应该是二十刚出头的青年。
玄丹见烘托的气氛差不多了,叹了一口气:“我是来寻亲的,可亲戚不认我,我的钱又被偷走了,没地方可去,只好在这里呆了一夜。”
路人甲:“一夜啊,昨晚的风可不小,你亲戚可够狠心的。”
路人乙:“你亲戚住这?”
“嗯。”玄丹点点头。他想到昨晚白锦回家时,他用神识跟踪,知道白锦上到三楼,门牌号标记着9号。
“她住在9号。”说着还指了指单元门。
“师父,你居然也……”青羽在树杈上蹦来蹦去,他家师父居然也会卖惨。仙界奇闻,一定要记下来。
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给钱的妇女正住在8号,她诧异地问:“你是她的亲戚?”她回忆着白锦那副冷冰冰的模样说:“像她能做的事。”妇女犹豫了片刻又说:“我是她对门邻居,这样,我把她叫下来,这么俊俏的亲戚怎么能不管呢。”
“孙大姐,上去多费时间,我吼一嗓子。”说话的正是一楼卖夹肉饼的方哥。
“9号……”
楼下的嘈杂声白锦模模糊糊听到了些,她没搭理,一是她根本没想到和她有关,二是她向来与己无关概不过问。但喊到了9号,她就躺不下去了,这是在叫她!本姑娘也是有名有姓的,叫号是几个意思啊!
白锦穿好外套,从阳台探出头,看到被围在中央的妖道,一脑门子的黑线。
白锦推开雪山的房门看到心比天大的他还在呼呼大睡,五雷轰顶也轰不醒,便匆匆下楼解决问题,不就是一个妖道嘛,她的命都握在了妖道的手里,还有什么可惧的。
“她出来了!”围观的人让出一条让白锦和玄丹能够四目相对的空间,玄丹嘴角微微上扬。
白锦看到席地而坐的玄丹,面前还摆着一张十元钱,眉毛一挑损到:“我给你再配一个破了口的碗和一根竹竿?”
玄丹没理会,只是很无辜地看向了孙姐及围观的众人。白锦的这一句话无疑是做实了她是一个狠心的亲戚。将主观意识确立后,街坊邻居们的闲言碎语顿时令不知情的白锦后悔不已。
“白锦,邻里之间遇到个事还互相帮帮呢,别说亲戚了,你于情于理也不应该让他在外面过
了一夜。咱们这早晚温差很大,他要是有个好歹,你不也得担责任吗?”孙姐劝道。
“亲戚!”白锦不可置信地指着玄丹反问:“他说的?”
围观的人又是一阵议论:“六亲不认,寒心啊。”
“白锦就是这样的人,你见过她和谁热络过,就连成天跟着她转的那个小伙子,也经常挨她的训。”
说到小伙子,议论的内容顿时变的八卦起来:“我昨天瞧见那个小伙子住进了她家,两个人是不是那个了,所以才不让她亲戚进家。”
“哎呦,现在的年轻人太……太……”
“太什么!太什么呀!”白锦实在听不下去了,厉声制止了这些人发散的想象力。“亲戚?”白锦终于明白妖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流氓的锅没给妖道背上,六亲不认的锅倒是给她扣上了。
白锦眼见着人越聚越多,再过一会那些散步的、打八段锦的大爷们,跳广场舞的大娘们出来,她就得上热搜了。既然这亲戚非认不可,那就认下。想到这,她就听到孙姐问:“他是你的什么亲戚?”
白锦与玄丹对视一眼,两人同步回答。
玄丹:“表哥。”
白锦:“表弟。”
邻居们:“……”你看我,我看你,迅速各自脑补一番。最终还是卖夹肉饼的方哥见多识广地哈哈一笑:“小情侣闹别扭?”
这回白锦和玄丹很有默契地同时问:“你哪只眼看我们像情侣?”
有些事就像缠绕在一起的线团,越拆越乱,事,越解释越不清楚。围观的邻居们呵呵笑着,俨然没把白锦和玄丹的反对放在眼里。
“很有眼光嘛,找了个出众的男朋友。”刚说完,孙姐又想起了还在呼呼大睡却已经被扣上了绿帽子的雪山,语重心长地对白锦说:“那个可不如这个,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孙姐飘了眼玄丹:“闹闹小脾气就行了,等他真的生气不理你,后悔也来不及。”
白锦暗骂:“靠,整出一部狗血剧,刚才还是亲戚,现在就秒变情侣了,还是一个三角关系。”越解释越乱,白锦烦躁地对玄丹冷声说:“走!”
玄丹唇角一勾,冲众人行了个抱拳礼,尾随着白锦不紧不慢地上了楼。
进了屋,玄丹习惯性的用神识检查了屋内的情况,白锦所租的房子近50平米大,狭小的厨房外有一个小餐厅,厅内摆放了一张餐桌,三把椅子,一个置物架和一个电冰箱,连接客厅的是一个阳台,对面有一个逼仄的卫生间。一大一小两间卧室,白锦住在大卧室,雪山住在小卧室,卧室里除了床之外,各有一个书桌和衣柜。
“看到了吗?”白锦指着屋内的摆设问:“就像这样的房子,我也快租不起了,我还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