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之时,顾澜漪才从苏贵妃的南熏殿回到自己的漪兰殿。
秀禾为顾澜漪揉捏着累了一天的肩膀,还有手臂。
音儿跪坐在地上,为顾澜漪揉腿,嘴里不停的说道。
“娘娘陪苏贵妃说话,一坐就是一整天,背都僵了。一会儿可要好好泡泡脚去去乏。”
秀禾说道,“奴婢记得内府前两日送来了上好的药包,说是春日用来泡脚能畅血脉,润肤色。”
“连着泡上一个月,一年到头都不会感染风寒。之前娘娘嫌那药的味道太浓不乐意用。
奴婢拿张毯子过来,您泡脚的时候给裹上,这样药味儿就能淡上许多,娘娘觉得可好?”
顾澜漪点点头,“就照你说的去做吧,本宫坐了一天,的确要好好保养一二。”
“我说起陪苏贵妃说话,倒是提醒本宫了。”
秀禾问道,“奴婢不明白,还请娘娘明示。”
顾澜漪说道,“苏贵妃说张家的九姑娘因为和梁国公府二公子的婚事作罢不堪流言蜚语的羞辱寻了短见。”
秀禾说道,“娘娘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
音儿不解的问道,“张家和梁国公府的亲事都过了有段日子了,怎么这张九姑娘现在才想不开啊?”
音儿觉得自己这话不该,连忙来了句,“阿弥陀佛,死者为大。”
说完后那点愧疚又立马烟消云散,一脸好奇的看着顾澜漪。
顾澜漪说道,“苏贵妃说这张家九姑娘出事儿之后就寻死觅活,前头好几次都被拦了下来。”
“让人守了这么两三个月没出事儿,多半她自己也差不多想开了。”
“可前些日子不知道从哪里又听来了闲言碎语,一时气不过,直接摔了茶壶捡了个碎瓷片,抹了脖子。”
“可是本宫觉得这张九姑娘不像是气性这么大的人。”
秀禾想了想,也同意顾澜漪的说法。盖因她从在娘娘身边伺候的那天起,就知道娘娘是奔着皇后的位置。
那时圣上还是太子,与太子妃已经成亲几年。
那时候娘娘才豆蔻之年,就明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的道理。
老爷与小国舅素有交情,而张家,只能悄悄的和人打听。
太子妃的母家是何等大族?当然规矩森严,重院深深,里头的事情怎可能轻易让外人知晓。
顾家当初比现在也差了一层,且只敢以稳妥为主,唯恐稍有不慎就引起张家的注意。
所以很长时间,都只能听见一些市井流言,根本做不得数。
只是规矩再大,院门再深,治家再严。这些年繁衍下来,主子都有上百个,伺候的奴仆只会更多。
老爷夫人辛苦几年,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为娘娘弄来了不少张家的信息,其中就有这个张九姑娘。
秀禾想到这里,手上的力气不自觉的大了几分,又刚好捏到顾澜漪肩胛骨处,惹得她一声痛呼。
“奴婢该死,请娘娘责罚。”
顾澜漪说道,“没事儿,这么有多疼,注意点儿力道。”
秀禾说道,“奴婢知道了,谢娘娘恩典。”
秀禾说完,又继续为顾澜漪按摩肩膀,悄悄观察着顾澜漪的神色,比刚才更小心了几分。
音儿问道,“娘娘觉得不对,是认为这个张家九姑娘,不是自尽?”
“可要不是自尽,难道是被逼死的?”
秀禾说道,“真要是张家想她死,事情才发生的时候就该死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况且为了这两句闲话,就害死自家的嫡亲姑娘,怎么算怎么划不来,张家会这样愚蠢?”
顾澜漪沉思了片刻,随后说道,“你们说这张家九姑娘,会不会根本就没死?”
音儿重复道,“没死?”
顾澜漪说道,“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若我是张家人,与梁国公府的婚事虽然确有其意,但并没有过了明路,交换赓帖。”
“刘家堂而皇之的将事情在朝堂上抖了出来,平白无故的坏了他家女儿的名声,活生生的将人逼死。”
“参他们一本算是轻的,若是需要将棺材抬到刘家门口要个交代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张家并没有这样做,若不是苏贵妃和我说起这个,本宫都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秀禾说道,“可是。。。”
“若是没死,那这张九姑娘在哪儿?”
音儿突然说道,“莫不是与人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