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在万寿宫停灵二十天之后，迎来了最后的葬礼。戴淑妃的眼泪早已流尽，木着一张脸任由十几个宫女伺候她换上贵妃的朝服，抹上胭脂，戴上五头的凤冠，插上那支老皇帝在她生下定王那日送她的步摇。

即将成为太后的刘皇后，时隔多年再一次踏入仙居殿，来见她最后一面。

戴淑妃并未起身行礼，将死之人，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赢了，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皇后说道，“哀家只是来送一送你，好歹我们也斗了二十年了。”

戴淑妃转过头，眼里满是不甘，“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就是运气好罢了，先帝从来就不愿意看见你这张脸，他说他只喜欢我一个人。”

说着戴淑妃眼睛一酸，两行清泪就滴在了胸前的华服上，老皇帝当真喜欢她，喜欢到要她陪着一起去死。。。

皇后当年也曾对老皇帝倾心，毕竟是自己的丈夫，新婚那两年对她也不错。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竟然也走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

“当年哀家和圣上新婚，圣上也说哀家永远都是他的发妻，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句承诺？”

“你一定以为是哀家的计谋才让圣上下旨要你殉葬。”

戴淑妃愤恨的说道，“难道不是吗？”

皇后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值得哀家骗的。哀家是恨你，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性命，只是想让你去看守皇陵，吃尽苦头而已。”

戴淑妃笑得几欲癫狂，“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皇后说道，“用不着，若非你觊觎皇位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哀家不在乎先帝宠谁，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动摇我儿子的太子之位。”

戴淑妃笑过之后，直接跪在地上，“皇后，不，是太后。”

“臣妾情愿随先帝而去，只求您能放过定王，他一直视太子为兄长，并没有丝毫僭越之心。臣妾的所作所为，都和定王没有关系，臣妾随先帝而去，就再也没人能影响到皇上和延儿的兄弟之情了。”

皇后点了点头，“只要定王安守本分，哀家和皇帝自然也能容得下他。”

说完皇后转身离去，戴淑妃在地上坐了半晌，直到兰嬷嬷进来把她扶起。

“娘娘，您怎么坐在地上，奴婢扶您起来。”

“本宫争强好胜了一辈子，到头来落得个这样的结局，先帝他好狠的心肠啊。”

“怪不得本宫那样不敬他也一笑了之，以前以为是恩宠，现在本宫才知道，先帝为了延儿早就想好了让本宫陪他一起下黄泉。”

兰嬷嬷说道，“都是奴婢不好，要是奴婢劝着您一些，也并不会有今日之祸。”

戴淑妃说道，“你便是劝，我也是听不进去的。若我的性命能换来延儿的平安，我这个做娘的心甘情愿。”

“下葬之后，你就去延儿身边伺候，这孩子心善又单纯，本宫怕他受人挑唆，有你看着本宫也能放心些。”

“奴婢遵命。”

兰嬷嬷泣不成声，外头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娘娘，时辰到了。”

戴淑妃绝望的闭上眼睛，随后擦干了眼泪往外走去，先帝死前发诏不要藩王回京奔丧，她是见不到儿子最后一面了。

抱着老皇帝的灵位，戴淑妃一步一步的走进皇陵，断龙石落下的那一刻，最后回头看了眼外面的世界，要是有来世，她一定不要再踏入宫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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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以日代月，服丧二十七日，才将大行皇帝送进地宫，又紧锣密鼓的操办起登基大典。

顾澜曦的婚事已经谈好，只是没想到老皇帝会死得这样快，恰逢国丧一年之内不得婚嫁，只能耽搁下来。

“我巴不得留在家里一辈子不嫁人，做人媳妇哪有在自己家里舒服的。”

顾澜曦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喋喋不休道，“你还记得江芙姐姐吗？”

顾澜漪说道，“是太常少卿江大人家的？”

顾澜曦点点头，忧愁的说道，“我听人说她现在境况很不好，有个面慈心苦的婆婆，成婚前说得天花乱坠，成婚后就变了一副脸色。”

“日日把她拘在屋里伺候，不准她和夫君亲近，才进门三个月就以江芙姐姐无所出为由，将个娘家侄女儿纳进门做了个贵妾，前两日刚生了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