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苑的下人一概屏退,偌大的膳堂就剩下李安和宋竟尧二人,就连平时形影不离的十四,也被李安用眼神给撵出去了。
李安这些日子每日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每每从宫里回来,都要事无巨细的跟宋竟尧交待。
今天,可让她逮着机会了,过一把上位者的瘾。
她坐在宋竟尧平时坐的上首位,端着主人的架势,昂着下巴,掀了掀唇:“还不速速坦白?”
宋竟尧坐在下位,尊美华贵的蟒袍已经换下,墨发也简单的束在身后,冷峻的面庞在灯烛的倒影下,有种不真实的温柔。
“回王妃,小的也是奉命办事。”宋竟尧的嗓音略微低沉,像是在浅笑又像是轻叹,“天子命,不可违。”
李安才不信:“他有那两个那么能干的儿子不用,用你?”
难道宋竟尧真的是个傻子,这般出风头,免不了被惦记的。
宋竟尧沉默不语。
李安以为是自己的语气重了,立刻放缓了态度,“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就是怕你被欺负。”
宋承义今天在太和殿外面的脸色,黑得比她踩了屎的鞋底还臭!
宋辰光面上不显,回去肯定也会动手查探清楚。
“这个差事,是圣上一时兴起,见不得我闲着罢了。”
“见不得你闲着?”
宋竟尧说:“你今日天天缠着那两位殿下,在宫里搞什么祈愿求福,那两个大忙人都尽心尽力,我这个闲散王爷在家享乐,不把父皇老人家放在眼里,岂不是过分。”
“啊?圣上真的信了祈福的事?”李安垮了脸。
宋竟尧笑着看她:“所以,王妃为圣上准备的中秋贺礼,进行的怎么样了?”
完了,当初吹的牛,中秋节要还的。
李安故作镇定地找补道:“圣上乃真龙天子,定会福寿安康,与天齐寿。祈愿不祈愿的,差不了多少。到时候,弄个像样的贺礼献上,不就行了。”
“你倒是心大。真当圣上看不穿你们的小手段?”宋竟尧说,“宋承义和宋辰光是什么秉性,圣上最为了解,他们两个能放下手里的要事,陪你在皇宫里溜达,即使暂时没有查到缘由,但也瞒不了多久。”
这次换做李安哑然了。
宋竟尧见她小脸失了笑容,怕吓着她,转而安抚道:“真要追查起来,实话说就是。不过是想找到在后宫作乱的嫌疑人,那两个也是为了自己的母妃着想,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以为皇后和然贵妃就是简单的?他们双方,都是各怀心思罢了。而你,只是顺水推舟的那道风,她们达到了自己目的,便记你一功,若是翻了船,那就是你这道风太大。”
所有的罪责,便会落在她的身上。
李安当然听得懂,暗叹了一声吼,眼巴巴地望着他:“宋竟尧,我的脑子是不是真的坏掉了?”
宋竟尧端正的身子依旧坚毅,像是不可翻越的高山,而此时他凝视着李安的眼神,却有种悲凉。
他搭在腿上的手紧了紧,又松开,维持着脸上的温润笑意,“怎么会,明明是越来越好了,这几日不是没有犯糊涂吗?”
“现在西域使者已经进京都了,他很厉害,你中的西域迷药,他那里肯定有解除的办法。”宋竟尧抬手抚上李安不安的脸,“不怕,你会好起来的。有我在,一切都有我。”
李安顺势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头,“所以你是为了我,才接下圣上的安排的?”
她从宋承义的口中知道,黑市里的那个人依旧没有抓到,说明她身上中的药性很难解除了。
如果拉近与西域使者的关系,对方那么尊贵的身份,应该能弄到解药。
即使没有解药,相关的方法也能打听到一二。
李安心里难受。
她想为宋竟尧做点什么,总是做不好。
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那个女人。
反而把自己当成了鱼饵,在深宫里飘来飘去。
现在宋竟尧又以身涉险,主动步入圣上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