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竟尧也在光下静静看着她,看着她柔美的眉眼,精致的鼻唇,那双多情又似无情的盈盈水眸,在披散的墨发映衬下,清澈的眼神泠泠,娴静的模样令他心头发颤。
看见这张脸,李安愣了下,下意识地想起梦中情景,转身就要逃跑。
宋竟尧才从济世堂回来,就撞见要出去寻他的喜鹊,语无伦次地告诉他,王妃出事了。
他人刚踏进院子,不过一个眼神对视,少女却像是被惊到的猫,转身就逃。
宋竟尧心道不好,果真出事了。
他紧张地追上去,正好撞上已经被李安关了一半的门上。
隔着尚未合上的门缝,两个人再次眼神交错。
“安安。”宋竟尧喊她。
李安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滞了滞,秀眉轻蹙着,看着他。
正是这一瞬间的犹豫,宋竟尧破开了门,一把牵住了再次要逃跑的李安。
他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安安见我,为何要跑?”
李安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能惶恐不安地抬起头,看着这张脸,“宋竟尧,你是宋竟尧。无论问多少次,你就是宋竟尧。”
宋竟尧不明白她的话从何而起,却只能顺着她的回答:“是的,我是宋竟尧,独属于你的宋竟尧。”
李安得到了与纠缠了她一夜的噩梦里不一样的答案,定定地愣在原地,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敢抬手描摹男人的脸。
是热的,没有面具,是真的宋竟尧。
她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一双藕臂用力地环住他的腰,“宋竟尧,我终于见到你了。”
宋竟尧怕吓着她,揽着她的肩,温柔地回应她:“是我,我在。”
两人在门口紧紧相拥了许久,宋竟尧见她只披着一件外衫,才将人拦腰抱起,又放回了床上。
见李安的情绪被安抚下来,宋竟尧才敢问她:“安安,是怎么了?为何怕我?”
李安心有余悸地抓着他的手不放,“我梦见一个戴面具的男人,一直让我摘下面具,问我他是谁。明明和你一样的脸,他却始终说我认错了,一直一直一直重复……我好累。”
“是假的,都是假的。”宋竟尧又试探问道,“饿不饿,吃点东西后,要不要去济世堂看看十一?”
“十一到底怎么了?”
“十一他……”宋竟尧突然顿住,换了个问题,“安安,你如今还记得什么?”
记得什么?
李安不明白为何宋竟尧会这么问她,但是她却认真地思考起来。
想了许久,她的脸突然绯红一片。
她松开了男人的手,低着眸,长睫低垂,眼尾泛着殷红,羞愤道:“我是不是怀孕了,所以你才与我分房?”
这种话从女子口中质问出来,真是丢死人了。
李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竟尧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震惊之色。
随即,他便恢复如常,只是紧皱的眉头却怎么都舒展不开。
他可以确定,昨晚鬼市里的迷香不仅让她昏迷过去,还让她的记忆变得混乱。
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是过些时日药性自己散去,还是存在特殊的解药,不用不可。
他暗自攥紧了拳。
怪不得那个臭虫昨晚会敢胆大包天对李安下手,原来早就打着更改她记忆的算盘。
如果他再稍晚一些进去,李安会不会就此忘记他,将他彻底从她的记忆里抹去。
他心口疼得很,光是想想便已承受不住。
李安看着宋竟尧半晌不理她,气恼地推了推他,“怎么不说话?”
宋竟尧扯出一抹笑,“我昨日染了风寒,怕把病气过给你。这才与你……”
“那你快出去!”
李安不等他把话说完,立刻捂住了肚子,她的腹中还怀有胎儿,身为母亲可不能够生病的。
说着便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她的动作带动着圆鼓鼓的药瓶滚落夹缝,没人发觉。
“哈?”
宋竟尧被她惊弓之鸟的举动,一时弄得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