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藏在臂弯里的眼开始泛红,倏然的,滚下了两行眼泪。
生怕被发现,努力将脸埋得更深了。
宋竟尧垂眸不语,静静地看着她,心下笑着,这只小猫真的藏不住心事,明明她现在比他更难受,不是吗。
他说:“习惯了。”
不是安慰旁人的话,也不是慰藉自己的借口,是真的习惯了。
宋竟尧姿态娴雅,饶有兴趣地撑着头看她,“母亲倒是很喜欢你,挺好。”
他们是夫妻一体,喜欢他的妻子,是不是可以贪心的理解为,母亲的心里也是在喜欢他的。
李安听着宋竟尧的话心疼地紧,试探性问道:“你和母亲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宋竟尧认真地想了想,久远的记忆里的确有那么一段插曲。他说,“应该有的。”
李安立刻坐正了身子,被眼泪沾染的睫毛还湿润着,她忽闪这盈盈水眸,目光定定地看着宋竟尧,“是什么误会?”
宋竟尧看了眼天色,“饿不饿,午膳的时辰到了。”
李安抿了抿唇,知道他这是不愿开口,心里有数没死缠烂打。
她起身挎着竹篮要走,结果好巧不巧,撞到了宋辰光和一行随从。
宋辰光也在对面看见了他们。
双方,就这么隔空对望。
最终,还是李安觉得晦气,牵着宋竟尧的手就大步往回走,“快走快走,有债主。”
她烧了人家的摇钱树,拐走了人家的香饽饽,还在御前甩了人一个大耳光子,在宋辰光丰功伟绩记事录上添了一笔“浓墨重彩”。
过了一个月了,再蠢的人也转过来弯了,何况宋辰光本身就不是蠢人。
她之前的计划之所以能成功,除却宋竟尧和游歌的帮助配合,天时地利人和除外,主要靠的就是灯下黑。
算准了宋辰光眼里只有账本,连筝没有多少地位,毕竟只是他争夺权利的工具。
相反,她自己是他的青梅竹马,也是利用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赌了一把在危险机遇时,他安排的人一定会最先把她带走。
这也是为什么,连筝可以顺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李安拉着宋竟尧刚走几步,宋辰光已经大步流星追了上来,甚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安儿!”
李安见躲不掉,笑呵呵地浅浅行了个礼,“哟,这不是二殿下吗,不是随圣驾去西郊祭祀立夏礼吗?”
宋竟尧也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宋辰光说:“身体不适,提前回来了。”
并不是,是手下的人告诉他,今日洵王府的二位进宫了,他这才冒着圣怒,寻了个借口赶了回来。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李安依旧皮笑肉不笑地,“二殿下身体不适赶紧去召御医瞧瞧,我们就不碍事儿了,这就走,这就走。”
她拉着宋竟尧的手就走。
在越过宋辰光的那一瞬,李安直接停在了原地。
她牵着宋竟尧的那只手也猛地收紧,不断用力,甚至在发抖。
宋竟尧察觉到异样,隔着李安偏过头,才看见是宋辰光拉住了她挎着竹篮的右臂。
那只胳膊上的烧伤还未彻底痊愈,每日靠着特制的药膏吊着伤口,清早换药的时候,为了面见应婉儿不显得僵硬,她直接挑开好几处已经结痂的口子。
她当时疼红了眼,还故作坚强,眯着眼跟他说:结痂了不好活动,这样挑开后,胳膊动起来会稍微自然些。
她那么乖,那么体贴,倒是真的如她先前允诺过的,她真的有在好好的为他好,顾及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