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除了每天雷打不动派十一去变卖首饰换银票,顺便给浣花坊那位夹缝中生存的花魁送去女子喜爱的礼物。
什么胭脂水粉,各种新奇的小玩意,都打着“虞渊先生”的旗号送去了,也不管她收不收。
后来估计也是拿她没办法,东西也再没退回来过。
李安将雨伞搁置廊下,跺了跺脚上的雨水,进了宋竟尧的书房。
“这是给连筝的,这份是拿去换银票的,这五十两是带去给乌衣巷的老滑头的。”
她把每日分好的三个小兜交给十一,“最近雨水多,也冷。乌衣巷那边老弱病儒你让老滑头多照顾点,需要什么就直接去置办,不用通知我。”
“哦对了,前些天那几个闹事的乞丐,处置了吗?”
李安熟稔地拿起了下人给宋竟尧准备的汤婆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真是见鬼了,明明这个季节了,怎么反而冷了起来。
宋竟尧翻了书,没说话,十一才开口回答:“按照王妃吩咐的,都丢出去了。”
也真想不明白,人人避之不及的乌衣巷,也就小王妃爱往里面扎堆。
不过有了小王妃的照拂,和指定的规矩,那边的情况倒是越来越好了,几乎不会乱糟糟,虽然臭烘烘,至少不是以前那种恶心反胃的恶臭了。
不过恶名在外,还是鲜少有人会靠近那里就是了。
李安将脸贴在汤婆子上,舒服地哼唧了一声,“那你去忙吧,王爷这里我伺候着。”
十一看了眼自家主子,见他没有说话,便知道是默许了。
他退了出去,将房门带上,直到脚步声消失。
宋竟尧又翻了一页,缓缓开口道:“给他们花钱,倒是不心疼了。”
这几日这只小猫明显心情烦躁,却压着脾气老老实实地待在他这里,赶都赶不走。
明明是她主动伺候,却反过来跟他要钱。
小气的很,可又舍得给外人花钱。
李安觉得自己暖和起来了,继续贴着汤婆子,眯着眼睛,慵懒道:“这不是积德行善嘛,或许老天有眼看见了,能让王爷多活几年。”
“有劳了。”宋竟尧波澜不惊。
这种往人心口扎刀子的话,她几乎天天说。
一开始宋竟尧还会故意罚她,指使她整理书架,站着给他研磨,折腾地腰疼胳膊酸。
估摸着这些天也听习惯了,除了会忍不住挑挑眉,倒是不怎么难为她了。
她胆子也就大起来了。
清冷的书房里,原本除了满登登的书架,一方案桌,两把椅子,几乎看不见其他东西。
现在她不仅把那幅装裱好的“寒江梅花图”挂在了案桌后,最显眼的位置。
那梅花的红,成了书房里唯一的亮色。
悬在宋竟尧的身后的墙上。
暖和起来后,李安又把汤婆子塞回了宋竟尧的怀里,“你每日待在府上,不无聊吗?”
“又待不住了?”他将视线从书上移开,看她。
算算时间,禁足一个月了,还剩两月。
李安答非所问:“讨厌下雨天。”
宋竟尧没再说话,她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瘫在檀木椅上,静了有一会儿。
蓦然开口:“宋竟尧,若是我把那个账本弄到手,你会交给谁?”
捻住书角的手突然失了力,轻微的“嘶拉”一声瞬逝,珍爱的古籍,烂了一角。
“你说什么?”
声音清冽,又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