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盏茶时间,沐晚虞掀开车帘,慢悠悠下马车,还未等进殷台阁的大门,就撞见了提着酒壶的陆忘殊。“将军夫人?”
陆忘殊拱手施礼,面露关切之色,“夫人最近身子如何?丝音之毒可有复发?”
沐晚虞见到他也有些意外,但此时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实在没工夫叙旧。“陆先生妙手回春。近些时日,我的身子已然大好,丝毫未有毒发的症状。”
她微微颔首,语气略有些急切,“我还有要事要处理,改日再设宴感谢陆先生。”
言罢,她便快步走进了殷台阁。陆忘殊瞧着她远去的背影,眸光微闪。这将军夫人怎会这么晚还来找阁主?沐晚虞径直上楼,直奔冥啸卧房,推开欲要拦住自己的江如眠,直接推门而入。只见冥啸姿态慵懒地半倚在描金海棠八角几上,沐晚虞盯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形,杏眸半眯,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脸可以作假,身材却是改不得。她越看越觉得阁主像祁宴舟,莫非……正想着,冥啸悠悠回头,含情的桃花眸中透着漫不经心,上下打量沐晚虞一番。“本阁主听闻有孕的人,确实会需求旺盛。却不料,夫人竟如此饥渴难耐。”
“前日不是才见过,今夜又来寻本阁主缠绵?”
沐晚虞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面容冷淡,眸光波澜不惊,“莫要嬉皮笑脸,坐好。”
言罢,她快步走到矮桌前,直接了当扯开他的衣襟,露出大片光裸的胸膛——男人的肌肉线条干净利落,浑身上下透着洒脱不羁的性感。祁宴舟笑意浅淡几分,漆黑的眸底翻涌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欲火。他大掌扼住沐晚虞的手腕,环着她的腰肢将人压进怀里,肌肤紧贴,灼热的呼吸直打在她白嫩的颈间。“夫人如此心急?本阁主会好好伺候你的。”
沐晚虞撑着他结实的小腹,勉强直起身,紧盯着他的锁骨处,却见那里光滑白皙,完全没有半点痕迹。怎会如此?!她心神俱震,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祁宴舟深邃漆黑的眼眸,冷声道:“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是不是……”祁宴舟眼底划过一丝深意,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夫人所指的是?”
“罢了。”
沐晚虞秀眉轻拧,淡淡的烦躁爬上眉宇间。她用力挣开男人不安分的大手,起身到对面坐好,随后从怀中掏出银票放在桌上,语气漠然,“我今日来,是要你替我做件事,将这三千两送到弄月庄。”
祁宴舟剑眉微挑,“难得见你如此慷慨,莫不是发财了?”
沐晚虞不理会他的揶揄,清凛的眼眸无半点波澜,“做好此事,我绝不会亏待你。”
言罢,她略有失望地站起身,径直离开了。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深沉夜色中,祁宴舟这才不紧不慢地将衣服拢起,顺手将贴在锁骨处的易容布撕开,锋冷的眼神扫向暗处。“江如眠。”
江如眠立刻推门而入,恭敬垂手,“督主。”
祁宴舟轻扫了眼桌上的银票,“将这些银票送去弄月庄。顺便查清此处究竟是做什么的。”
“是。”
江如眠领命,将银票仔细地收进怀中,悄声退下。回府的路上,沐晚虞秀眉轻拧,一抹淡淡的愁云笼罩在眉宇间。天底下怎会有长相如此相像的二人?样貌七八分神似便罢了,就连身形都如此相似……正在她垂眸深思之时,马车猛地一顿,旋即一道黑色的身影,忽地从帘子外钻进来。“来人,唔……”话还没说出口,冰冷的刀刃紧贴在沐晚虞纤细的脖颈上,随之耳畔响起阴冷的威胁声,“闭嘴,否则我要你的狗命。”
沐晚虞瞳孔猛缩,心口止不住起伏了一下。这刺客不会又是那人派来的?她心思转了几千道弯曲,面容波澜不惊,指尖默不作声地探向腰间别着的毒药粉。却不料,她的小动作被人尽收眼底。刺客轻旋刀柄,刀刃紧抵着沐晚虞的脖子,割出一道极浅的红痕。“若再敢动一下,我立马割断你的脖子。”
沐晚虞下意识瞥向身后的刺客,却在看清她正脸的刹那,整个人一怔,眼神里透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怎么会是她?!马车外,小厮听见里面传来的惊呼声,忙不迭开口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沐晚虞敛眸,压下心底的异状,淡淡道:“无事,继续走。”
“是。”
小厮这才放下心,转头吩咐车夫继续驾车回府。见她如此上道,司忱满意地点点头,收回短刃,毫不客气地坐在对面。沐晚虞杏眸波澜不惊,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凡气度。任谁都看不出来她正在受人胁迫,性命难保。司忱直勾勾地盯着她淡漠的眼眸,眉梢轻挑。这女人胆子还挺大,竟不似寻常人那般又哭又叫,不过她怎么越看越熟悉……电光石火间,司忱猛地忆起到底在何处见过这张脸——这不正是在凤兮楼,跟自己一同喝酒的小公子,怎么忽然变成女儿身了?!在她暗自打量的时候,沐晚虞也从上到下将她扫视了一番。司忱一袭夜行衣,将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上半张脸。若不是前世自己与她相处了整整十年,情谊深厚,恐怕还真不能仅凭一眼便将人认出来。闻见马车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沐晚虞垂眸望向她左臂处颜色明显更深的布料,心中顿时了然。“伤口一直流血很危险。”
边说着,沐晚虞从怀中摸出一瓶药,递到司忱面前。司忱接过药瓶,眸光微闪,眼底划过几丝兴味,“你这女人倒是奇怪。我伤了你,又威胁你,你竟要替仇人治疗伤口?”
沐晚虞神色淡淡,“你既未伤我,便算不上是什么仇人。”
“更何况,前些时日你我在凤兮楼交谈甚欢,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却不管不顾?”
闻言,司忱眼眸倏地一亮,“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