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亦欣再次一人来找陈玉,正如王成明分析的那样,他二哥正拿着电话,被家里长辈痛批,
这是好事,遇到困难了,给家里打个电话,总比胡乱操作一通,最后搞得乱七八糟,还得让家里人来收拾的好。
下午的天空阴沉沉的,呼着冷风,虽然不是那么刺骨,但也凉飕飕的,东北老工业基地的厚重仿佛填满了空气,看不到,抓不着,但天边传来的机械工作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陈玉和荀亦欣顶着冷风走过一段路,开了车,回到【鲸运】的门店。
江东来还在忙忙碌碌的接电话,打电话,在纸上记录,看到陈玉带着一个女人走进来,愣了下,随后,站起身点点头,示意自己在打工作电话。
陈玉笑着点点头,抬手示意他坐下继续工作,不用管自己,带着荀亦欣进入办公室,给她倒了杯热水。
荀亦欣双手捧着水杯,感受着温热,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对面,翘着二郎腿抽烟的陈玉,说道:“荀氏企业进入奉阳,已经是定了的,上面大领导虽有顾虑,但也深知利远大于弊,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候阻止呢?”
“你这样,不仅得罪了荀氏,还会得罪大领导,我很难理解你的想法和行为。”
陈玉轻轻嗯了声,“我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关联,但,不是你们找到我的吗?”
“真是奇了怪了。”
陈玉嗤笑一声:“你们想来奉阳开厂,我没拦着吧,大领导心有顾虑,把你们推给了我,但你们两个真就那么听话,来找我说一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大领导的意思非常明显,他不想掺和外来企业和当地企业之间的事情,他想要的就只是拉动奉阳的经济,其余过程,并不重要。”
“你们可以越过我,直接开展工作,就算最后,我和商会不同意,还能把你们厂子拆了?”
“你们两个都不懂这其中的道理,就把反派人物按在了我头上,我还没地儿说理呢。”
荀亦欣没想到陈玉是这样的想法,仔细回忆一下,确实也是这样,打从一开始,自己和二哥的打算就是先拜访大领导,然后是商会,包括大领导话中的意思,也是和商会沟通一下。
但自己和二哥都错了,先前以为会很容易拿捏商会,毕竟泥腿子能有什么本事。
可偏偏遇到了陈玉这号鬼才人物,直接把自己和二哥全方位碾压了。
搞到现在,进一步沟通商会寻求合作没了办法,退一步直接注资建厂还被商会和政府卡住了。
进退两难,看来,不出点血,是不行了。
“陈总,我们是可以实现合作共赢的。”荀亦欣说道。
“所以,你们就想了一个撬动我公司的方法,来跟我合作?”陈玉正色严肃的说道:“在跟你们交流之前,我是带着诚意的,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也想既随了大领导的意思,又能跟大企业合作,
但,你们对我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尊重,竟然利用书本里的案例,用在了我的身上,如果,我不知道,只是个靠着运气走到今天的人,明年,我的【鲸运】就会姓荀,你们甚至都没有用多少钱,因为【鲸运】易主之后,你们拿出的办公大厦还会是你们的,拿出的300万,我最多只能占到20,
区区60万,就能得到我整个东北三省的零售渠道,而我想要拿走着这60万,还他妈的交高额的分红税和个人所得税,
你猜我第二天会不会死在你家门口?”
这就是资本玩弄小企业的手段,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鸟粪。
陈玉之前确实也是带着真诚,市委和荀家,都不得罪,大家一起挣钱,最不济,还能和荀家井水不犯河水。
但荀家兄妹真的就在明晃晃的侮辱陈玉,想在知识和手段上碾压陈玉,
陈玉能忍?
做梦吧,
就算荀家进驻奉阳已成不争的事实,我也要你们鸡犬不宁。
想要一口吞了我,也不怕崩断了牙!
荀亦欣沉默了一会儿,深吸口气,开口道:“是我们鲁莽了,我代表我哥和我,向陈总道歉。”
“很用不着。”
陈玉咧嘴笑了下:“你们可以开始了,买地,建厂,走手续,加入《商会》也可以,作为商会的副会长,我有责任与义务,保护好每一位会员的合法权益。”
荀亦欣警惕的看着陈玉,问道:“加入《商会》需要什么条件?”
“填一份《申请表》。”
“就这样?”
“是的。”
“不需要会费?或者商会内部成员合作优先?”
陈玉摇摇头:“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填一份《申请表》,当然,不加入也没关系,毕竟荀氏在国际上都是商业巨头,我们只是地区商会,管不了你们。”
荀亦欣看着陈玉的笑容,总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阴冷,锋锐,伺机而动。
“我回去跟我哥哥,商量一下,再给陈总答复。”
“不用了,加不加入《商会》都是你们的自由,这不是件紧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你们绕过了我这关,可以投资建厂了,向沈书记汇报吧,或许,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合作,到时,还请荀小姐多多关照我们这些地方小公司。”
荀亦欣紧蹙着眉,这个陈玉到底要搞什么鬼,之前还一副誓死不休的样子,几句话过后,却又换了副嘴脸。
他到底要做什么?
陈玉不想跟荀亦欣多聊了,说了句“我还要忙,荀小姐请便”后,便自顾自的走出了办公室。
荀亦欣迷茫的走出了【鲸运】门店,回到接待所,正看到二哥一脸苦相,随即把陈玉的意思说了一遍。
荀亦诚疑惑不解,思考了许久,也想不出陈玉要做什么,只能叹息道:“他不是怕了荀氏,而是另有图谋,小欣,看来我们在奉阳的路,要难走了。”
荀亦欣没有回答,坐在沙发上,脑海中不断回忆着陈玉对自己说话时的场景,语气和神态,总想从只言片语中找到一丝破绽,但很可惜,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