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兰把回执单和发票拿了回来，放到陈玉面前的桌子上，桌子上有一个烟灰缸，一包烟，老式机械煤油打火机。

陈玉躺在椅子上假寐，右腿放在左腿上，右手放在小腹，左手搭在扶手上，他很自然舒展的躺着，

“把跟周鹏签的合同拿出来，包括之前的草签合同，【鲸运】缴税记录、与熊猫电子签的合同和预付款发票都在我包里，一起拿出来。”

莫兰回身，用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陈玉，充满了疑惑和探究，她想知道陈玉明明已经累到连眼皮都睁不开了，为什么还不睡觉，他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好，整理好之后，放在你旁边的桌子上？”

“不用，放在柜台里就好，下午就麻烦你看店了，电视继续放，不管调小声音，我能睡着。”

“好，阿生和小元放学了，我去接，等下我打电话去三沟村，让桂花婶不用过来了。”

“谢谢。”

陈玉说完这句话，便睡着了，他真的太累了。

莫兰在原地驻足了几十秒钟，或者说，她就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陈玉几十秒，随后，她走进后院，从陈玉屋子里拿出一个各种花色布头拼接的薄被，盖在陈玉身上。

11月底的穿堂流风太凉了，

下午放电视的时候，莫兰还是调小了两格声音，坐在电视机后面，坐在陈玉前面，这样兴许能挡一挡穿堂风。

深秋之月，金洒落叶，北方小城的一个小店，门前聚了不少人，他们都很安静，14寸黑白电视在播放那个年代最好的电视剧，声音不大，似乎是怕打扰到女孩身后那个熟睡的男孩。

莫兰端坐着，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目光空空，这段时间，她过手了很多钱，几万块是有的，但真正属于陈玉的却不多，但就是这样，陈玉现在也已经是实打实的万元户了，

不过，陈玉好像并不关心那些钱。

莫兰活动了下身体，微微侧身，看着熟睡的陈玉，那张脸并不帅气，甚至连清秀都算不上，但就是这么一张很普通的脸，却有着一双饱含光亮的眼睛，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街边，靠在树下的李燕看到了这一幕，微微一愣后，嘴角抿着会心微笑。

午后的惬意时光总是很短，守在电视前的人渐渐散去，回家做饭吃饭，李婶今天换了5斤白面，晚上要蒸白菜包子，赵哥和他媳妇是对刚结婚的恩爱小夫妻，很能攒钱，来看电视的时候，总是站在角落里互相依靠着，王奶奶刚买了一推车大白菜，看来要积酸菜了，

等他们都忙碌完，

然后，

会带着下班的家人一起来看电视。

莫兰拜托李燕帮忙看会儿店，她去学校接阿生和小元，等莫兰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回来时，陈玉已经醒了，从国营饭店里出来，手里端着四个卤鸡腿和一斤五香酱牛肉。

“哥哥！”

小元惊喜的喊了声，松开莫兰的手，朝着陈玉飞奔过来。

“哎呦，小心小心，别摔了。”

陈玉赶紧把两个盘子放在石阶上，蹲下身抱起飞扑过来的小元，掐掐妹妹肉嘟嘟的小脸蛋。

“想哥哥了没？”

“想了！”

陈元大声的应着，双手环抱住陈玉的脖子，把小脑袋放在陈玉的肩膀上。

陈生有些羡慕的看了眼，随后走过来，喊了声“哥”，很自然的把石阶上的两个盘子端起来。

陈玉看出来了小男孩的羡慕和害羞，伸手拍拍弟弟的脑袋，胡乱的揉了揉。

“臭小子，想大哥了没？”

陈生仰头看着大哥，见大哥在对自己笑，怔了怔，随即灿烂的笑着说：“想了的。”

“走，回家，今晚大哥下厨，想吃什么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