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坐在小木桌前,沉默的吃着地瓜,
这地瓜,你还别说,又香又甜,软糯可口,可惜,太少了。
“哥,我下午不去上学了,在家照顾小元,你不用担心,去地里忙活吧。”陈生突然说道。
陈玉没说什么,嗯了声,
陈生吃完了很少量的烤地瓜,意犹未尽的咂摸咂摸嘴,然后,站起身,去西屋的老柜子上拿下一个木头盒子,回到桌上,打开木盒,里面的除了一个粮本,还有一张五两的玉米面粮票。
陈玉拿起粮本看了看,本月用量已经没了,白面、芝麻酱、大米,基本上都跟村里人换成了粗粮,还卖了一些,换成钱,给小元买了药。
陈生捏着五两玉米面的粮票,眼中闪过一丝不舍,用力咬了咬嘴唇,仰着头看陈玉,
“哥,一斤大米票现在值两毛七,咱这五两玉米面怎么也值1毛钱,下地的时候,你去找大队长,换十个地瓜和一颗大白兔奶糖,地瓜咱们当饭吃,大白兔奶糖掰成几块,给小元吃完药含在嘴里,压压苦味儿。”
陈玉接过粮票,怔怔出神,根据自己上辈子学习的历史知识,在南北方差异下,随着大锅饭解体,粮票在80年代中期就不用了,
有的地区,发展大包干较早,在80年代初期,就没粮票了,
自己这便是北方农村,粮票估计要用到80年代中期左右。
“好。”
陈玉点点头,又继续说道:“你去把另一个地瓜烤上,你和小元吃了,晚上我带饭回来,就算你能扛住饿,小元还病着呢。”
“行,知道了,哥。”6岁的陈生跟个小大人一样,低头认真思考了会儿,答应下来。
陈玉站起身,来到门外,扫视了一周,
满意的点点头,
稍稍松了口气,
果然很穷。
拿起窗台下的镢头,挑来柳条编的小筐,扛在肩膀上,晃晃悠悠的去了田里。
“婶子,去地里铲草啊?”
“陈家老大?之前都不叫大娘吗?今儿咋喊婶子呢?”
“以前我跟您开玩笑呢,您这么年轻,咋能喊大娘呢。”
“样儿吧,你家俩小的上学了?”
“没呢,小元感冒了,老二在家照看着呢。”
“呦,感冒可不是小事,吃药了没?”
“吃了,搁家睡觉呢。”
陈玉哪里认识她,但之前的陈玉认识,而且,村里人聊天都不用喊名喊姓,看到年纪稍大的,直接喊婶子大娘,叔叔大爷,见到比自己大一些的,直接喊哥哥姐姐,准没毛病,
陈玉蹲在路边的田埂上,跟中年女人闲聊几句,聊着聊着,陈玉的口音也慢慢变了,这样说话更亲切,不然,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村里人听别扭,备不住人家暗地里说你装呢。
上辈子在职场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油条,一手语言的艺术早已炉火纯青,
正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人不鬼,假客气。
突突突
两辆拖拉机从远处慢慢驶来。
陈玉眉头一挑,发现婶子也停下干活,拄着锄头看拖拉机,也就笑呵呵的,以羡慕的口吻说道:“现在能养得起拖拉机,再过两年还不得开小汽车?”
“谁说不是呢。”婶子擦擦脸上的汗水,也羡慕的感叹道:“老柳家算是发家了,家里养着三辆拖拉机一辆大货车,这两年可是挣不少钱,听说都是上万元户了。”
“隔壁郑家村有粮库和砖厂,老柳家的拖拉机能在大队粮库包活儿,也承包了砖厂往城里送砖的运输,十里八村的,就属老柳家日子过的红火,咱们苞米粥还吃不饱呢,人家隔三岔五的就去城里买肉吃。”
陈玉也连连叹气,感同身受的摇摇头,
同时,
心里却在想,
捕捉有利信息三条,
1:十里八村的就只有柳家养车干活,
2:隔壁郑家村有粮库和砖厂,
3:附近村镇没有养殖户,卖肉得去供销社和城里。
80年初期,结束大锅饭时代,把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推行全国农村,正式迈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全面改革开放的新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