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猪笼!浸猪笼!”
“不害臊的女人!呸!淹死她!”
“把野种也一块儿淹死!不要脸的东西生出来的也是个腌臜物!”
“造孽啊、造孽啊……”
“齐家这笑话可真是闹大了,夏城首富有什么用?大儿子腿废了,二儿子没出息,儿媳妇还红杏出墙,齐家白白养了个野种,哎哟啧啧啧~”
人群中有人嫌恶、有人怜悯、有人感慨、有人凑热闹,也有人幸灾乐祸。
却没有一个人劝住众人停手。
更没有人听到湖水中女子虚弱而卑微的哀求,“放过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了,他还什么都不懂,他还小啊……”
冰冷浑浊的水面,逐渐淹过了爹娘在世时曾夸赞她的山水黛眉,也一并湮没了她卑微而无用的祈求,她双手艰辛地将襁褓举过湖面,只见那不到两岁的婴儿头破血流却不哭不闹,紧闭的双眼俨然已经是晕了过去。
看不到这嘈杂绝望的画面,或许是这孩子不幸命运中唯一且最后的幸运。
女子苦苦恳求岸边的人放过她的孩子,湖水却已经灌进了她的喉咙,继而无情钻入她的鼻腔,剥夺走她最后一丝的空气。
她努力蹬着腿,笼子却禁锢了她的动作,一点一点的,带着她和那个无辜的孩子,沉没入了黑漆漆的冰冷湖底。
一行悔泪融于这曾埋葬无数尸体的湖水中,她死死睁着大眼,最终不甘心地沉入湖底、死不瞑目。
恨啊!好恨!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她!
为什么要夺走疼爱她的爹娘!为什么要让她被那对心狠手辣的兄弟摆弄!为什么李药要背叛她、连他的亲生孩子都要丢弃!
为什么连她那无辜的孩子,他还什么都不懂,就被他深爱的人亲自扔进了浸猪笼,那么痛苦地死去!
为什么!为什么啊!好不甘心!谁能救救她!谁能替她报仇!
她要所有人都付出代价!她要齐顾灯一无所有!她要齐雾爱而不得!她要齐家断子绝孙!
她愿付出所有!哪怕跌入十八层地狱!也在所不惜!
【我可以帮你,但你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协议签订中……协议完成】
【宿主就位。】
系统空间里,一道凭空出现的硕大光屏,播放起这位名为“苏清影”的女子悲惨一生。
苏清影曾经也是乖巧温顺的良家少女,只可惜老天不怜,少女娘亲早逝,父亲也染上重病,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后草草辞世,她不得已跪在街头卖身葬父,期望尽了最后的孝道。
正巧夏城富豪齐府长子齐顾灯,因故废了双腿而天天颓靡不振,二公子齐雾又整天痴迷于雕刻木雕不务正业,只会抱着木头窝在柴房里不出来,家中无人担当得起继承齐氏商行的重任。
齐老爷和齐夫人无奈之下,只好去夏城一座有名的观庙里,向得道高僧求招。
那得道高僧拈指一算,给了他们一个八字,说是这八字出生的姑娘愿意嫁给谁,生了孩子后谁就能继承齐氏商行。
然而这不过是那高僧的计谋,这位高僧表面上玉骨清风实则内心卑鄙,前日下山碰见亭亭玉立的美娇娥卖身葬父,顿起歹心对她动手动脚。
却不想被苏清影反打了一巴掌,心中便记下了这一掌之仇,他深知齐夫人并不待见这种克死爹娘的孤女,而齐府那两位废物公子均到了婚配的年纪,与其指望这两个废物儿子,还不如借肚子生个孙子早些培养下一代继承人。
于是高僧便将苏清影的八字告知二人,以此得到了大笔的香火钱。
反正齐家人不一定能找上苏清影,就算找到了,嫁入富贵的齐家还算便宜她了呢!
高僧如是想。
却不料齐夫人对此深信不疑,齐家人回府途中,正巧经过这葬父摊,没想到那妙龄少女的八字竟与高僧所给一模一样,便欣喜地将苏清影带回齐家,把那齐家长子和二公子一同叫出,让她挑选一个作为夫婿。
苏清影不知齐老爷和齐夫人为何这么做,只以为他们为人善良宽厚,抬眸见两位公子一个坐着轮椅眉眼阴郁,一个面相清秀温雅如风,便选了看起来比较好相处的二公子。
然而谁知,看起来好相处的二公子齐雾,性子却极为沉默木讷,一天十二个时辰呆在柴房里刻木雕,就连睡觉也是在柴房里睡,齐家不得已在柴房里放了新的架子床,才没让这位二公子睡得过于寒酸。
自从嫁给了齐雾,齐夫人便一直施压,期望苏清影早些怀上齐家的孙子,可无论苏清影努力尝试了多少方法,也没听到丈夫说出一个字,更别说是同房了。
整整两年,苏清影从原本在齐家人人给她好脸色,到后来的人人可欺能踩上一脚。
大公子齐顾灯更是对当年她没有选择自己而耿耿于怀,心狠手辣的他用着各种手段折磨着女人的清骨,妄图从女人口中听到一声后悔。
而最让苏清影无比绝望的是,丈夫明知她被百般刁难,非但没有理会,反而一直埋头刻着木雕不问旁事,他干净无知的眸子成为了苏清影最后一道勒紧脖子的枷锁,痛苦与怨恨让她摔断了他手里的木雕,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子终于消失不见,她嘶吼着、痛骂着。
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又恨他的无知冷漠。
却殊不知触及了丈夫的逆鳞,直接将她推到木柴堆里,被砸得头破血流。
齐夫人在得知最疼爱的小儿子发火后,不顾她身上的伤对她进行了严酷的家法,这也让苏清影彻底怨恨上了齐家人,她终于看清了这些人的嘴脸,齐老爷和齐夫人只想借她的肚子生孩子,齐顾灯只想要报复她,而她的丈夫,呵,根本就不会关心她。
伤好后苏清影便彻底自暴自弃,丈夫的冷漠与无视,一日一日麻木着她的心,直到有一天,那个孩子的到来。
他的一眉一眼都像极了齐老爷,可苏清影却清楚,这个孩子,并不是齐家的。
她死都不会说的。
那时候齐大公子的眸目意味深长,却什么都没有拆穿,她以为这个狠辣的男人终于肯放过她了,却没想到,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苏清影还记得那天,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齐大公子带着齐家人推开她的房门,捉住了她的心上人,“义愤填膺”地拆穿了这一谎言。
然而她的心上人,却反咬一口,将罪过全都推给了她,更是趁着人乱时逃离夏城。
齐老爷愤怒地将那半大的孩子狠狠摔在地上,以往有多疼爱现在就有多厌恶,再之后,便是她和儿子被塞进浸猪笼里,她满是血丝的双眼望着岸边木讷寡淡的丈夫,他似乎很不解,那个总是来烦他的女人为什么会被关在笼子里,为什么会被扔在湖里。
他好像看到她的唇动了,说了什么,却因为嘈杂的人群而根本听不清。
他望着笼子里的人慢慢沉进湖里,众人散去,他的兄长喊了声,“二弟,回去刻木雕了。”
他才回过神,放下了不解,跟着大哥走了。
齐家产业最终还是落到了大公子齐顾灯的手里,而曾经高僧的话,早已随着时间逝去,无人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