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徒留谢炘站在雪地里傻傻的发呆,眼睛涨得酸涩。
前面的陆不尘,呵斥退到一边的宫人,“还不将皇上请回宫里去,若是冻出个好歹,要你们的命。”
在血海尸山里滚过的人,身上的杀伐之气很重,一行宫人吓得连忙去请皇上回宫。
如今皇上亲封的武安侯权势滔天,比起没有实权的傀儡皇帝,他们更不敢忤逆侯爷。
谢炘脸色从红到白。
被人又披上一条毯子,“请”着回宫了。
到底是不同了。
在利益面前,人心易变。
陆不尘如今是唯一能和太后一党一争的,日后太后一党落败,自己恐怕也是从太后的傀儡变成他的傀儡吧?
谢炘回到宫中,喝了宫婢端来的姜汤。
他摆摆手,叫人退了下去。
谢炘有点难过,十六岁的少年,肩上还是难当大任。
如今上了陆不尘这条船,自然没有下去的道理。
何况比起,太后,陆不尘对他好得太多了。
毕竟,不过出去走了一趟,御膳房便准备了姜汤过来。
这样一想,谢炘心里好受多了。
就在这时窗户突然发出声响,紧接着一开一合,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从外面跳了进来。
看清来人,谢炘眼睛一亮,下了榻,小声喊:“霍大人,你怎么来了。”
霍羡看着谢炘雪亮的眸子,晃了晃手里的酒,“自然给皇上你解忧消愁来了。”
谢炘与他坐在一旁的小榻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酒,他酒量一般,所以小口饮酌,霍羡心情似乎有些不好,大口大口的冠。
谢炘便笑:“说是为朕解忧排难,怎么看起来,倒像是你心情不好。”
霍羡吊儿郎当一笑:“我心情好着呢,如今太后一党日渐微势,我高兴还来不及,终于可以给太子殿下报仇了。”
谢炘眼眶倏然一红,一滴泪晶莹剔透的滚落。
霍羡瞳孔一缩,手忙脚乱的要给他擦泪,“并非有意提起,没有怪你的意思,当年太子沉疴缠身,已是不治之症,他的身子早就垮了,便是没有你,太后也会因为别的皇子对他痛下杀手。”
谢炘罢手,手指刮过眼下,“是朕缅怀太子哥哥。”
先太子,是大皇子,亦是对谢炘最好的人。
是第一个叫谢炘弟弟的人,就好像谢炘有了家人一般。
霍羡一脸纠结,谢炘看到,笑了,“你有何事想问朕?”
霍羡点了点头,“陛下与陆不尘,很是相熟?你们之间除去两年前,有过接触吗?”
谢炘一愣,“为何如此问。”
霍羡:“在梅园,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谢炘也没有露出被冒犯的神情,老实答:“我与他在八岁之前有过来往。”
霍羡恍然大悟。
谢炘十七岁那年,二十四岁的霍羡娶了妻子,没多久便和离了。
谢炘十八岁那年,中元节。
万家灯火阑珊,京城辉煌通明。
长安街热闹非常,风一吹,红灯笼四处摇曳。
湖边,姐儿哥儿在放花灯。
一高一低戴着狐狸面具的两个男子走在最繁华热闹的地段。
天上飘着孔明灯。
少年拉着浑身散发这冷气的青年往前走。
“摄政王,你看,那是我们写的,是不是啊?”
狐狸面具里露出少年清澈透亮的漂亮眼眸,水汪汪的,明亮干净。
他兴致勃勃的拉着身形高大气质贵气强势的男子,抬头指着一个孔明灯。
狐狸面具下是陆不尘古井无波的双眸,只是这双眼不同往日的冷漠无情,里面泄露一点不敢昭示于世的温情和爱慕。
而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俊朗的青年盯着他们的背影,目光复杂。
灯火阑珊,光影斑驳,人来人往,两道身影修长挺拔,站立在所谓许愿树的下方,上面挂着的红灯笼照映着红绳木牌。
他们竟那么地相配。
有个小公子拉了拉呆立住的霍羡,他咬了咬唇,搂着小公子转身步入人潮。
最后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松开了倚在他身上的人,取下腰间别着的玉佩扔给他,喉咙干涩的道:“你走吧。”
这哥儿喜笑颜开,见他一脸阴沉,也不做多留,沿着一旁的小桥,连忙跑了。
…………
秦明煦的生日会没办成,因为霍羡出车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