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上了床,若是往常,司马正仁早一个猛子下去,开始狂风暴雨似的施展了,可今日,他挨在妻子身边,心里却是没个着落似的,也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一会功夫,耳畔传来妻子匀称的呼吸声,司马正仁微微叹了口气,也跟着合上了眼。
头一次,司马正仁睡在妻子身边时候,是这么的老实。
这一夜,没有丈夫的滋扰,洛氏睡得十分的踏实,待到她第二日睁开眼,司马正仁已经习武归来。
司马正仁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喝茶,见妻子醒来,他起身走到床边坐下,一脸郑重的对妻子说道:「我决定了,待超儿婚事操办完,府中清净下来,我便亲自去一趟蜀中,将女儿接回来。」
洛氏原本还是睡眼蓬松,听了丈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得她顿时完全清醒了过来。
「将军,你在说什么?」因为太激动,洛氏又不自觉的唤回了原来对丈夫的称呼,说话的语气急切得跟着变了声儿。
司马正仁抬手按住妻子,接着道:「我昨夜就打算好了,不是在诓你。」
洛氏感动得想哭。
但她知晓,只要自己一哭,丈夫准要害怕,所以便生生的忍住了,她胎壁稳稳的搂住了丈夫的脖颈,凑在他耳畔道:「夫君,你可真好。」
司马正仁脸上露出笑意,转而,他便一把扯了衣裳,抬腿上了床。
洛氏嗔着丈夫道:「好容易昨晚你消停了一夜,现下天都亮了。」
司马正仁睨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妻子,沉声回道:「现下正好补上昨晚的。」
洛氏心里感念丈夫,自然不会反感,只是她心里还是惦念着女儿,便问道:「你既然昨晚都想好了要接女儿回来,为何那时不跟我说。」
司马正仁没有急着行动,他耐着性子听着妻子的盘问,又耐着性子回道:「你昨晚对我拒之千里,我若是那时跟你说,好像我好像我为了干那事才妥协似的,我是见你思念女儿,所以我才做了这个决定。」
洛氏闻言冲着丈夫粲然一笑,接着又在他面上重重的一吻,温柔道:「夫君,我现下真是越来越觉得你好了。」
因为这个清晨司马正仁杀了个回马枪,所以待洛氏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侍书进来服侍她起身的时候,回禀道:「苏夫人清早命人来请夫人过去呢。」
苏夫人虽是司马正德的妾室,但因为正室王氏越发的不得司马正德欢心,所以西苑里的要紧事务,现下都是苏夫人在奉命打理。这次司马超娶亲的一应事宜,司马正德虽全权交给了长女司马楚歌,但因为诸事庞杂,也命苏夫人协助。
洛氏听闻苏夫人请她,便料定是为了司马超和洛芙的婚事,她蹙着眉道:「既然苏夫人来请,你怎的不早些告知我。」
说罢,洛氏瞥着侍书涨红的脸,才后知后觉过来,随之她也跟着尴尬起来。
都老夫老妻的了,倒是比新婚时还要腻歪。
洛氏想着,便是一阵心虚。
她清了清嗓子,急忙岔开话题,吩咐道:「且快服侍我收拾着,再命人去回禀苏夫人,说我一会儿就过去。」
洛氏收拾妥当,带着贴身婢女来到东苑,苏夫人得了回禀,正立在门口等候,她见了洛氏,便连忙迎上前来,嘴上道:「劳烦二夫人,真是妾身的罪过。」
这个苏夫人亦是官家女儿,她生母早逝,当初他娘家父亲为了攀附司马家,这才将女儿送给司马正德做下,这样卖女求荣的事,在官场上十分常见,尤其是适逢乱世,早已不是稀奇。
论心性品行,苏夫人要比王氏强强出一大截,所以她虽是侧室,但洛氏
也从不低看人家,在洛氏心里,反倒是宁愿与苏夫人亲近,也不愿意与王氏那样的人往来。
洛氏见苏夫人亲自迎了出来,她笑着回道:「妹妹这话是折煞我了。」又解释道:「我清早有些杂事,所以出来晚了,让妹妹久等,说起来,该是我向妹妹赔罪才是。」
妯里两个一面说一面往院子里走,洛氏问道:「妹妹让我过来,是要与我商议大公子的婚事吧?」
苏夫人淡淡一笑,回道:「这回夫人您可是猜错了。」说着,二人进了屋子,苏夫人命侍女上来香茶果品后便退下了屋子里的人,接着与洛氏道:「妾身请夫人过来,是为了大小姐的事。」
洛氏闻言心里便猜出了八九,她看向苏夫人,问道:「妹妹定然是受了大哥之托吧?」她微微蹙了蹙眉,猜测道:「可是为了周家儿郎?」
「夫人可真是个最通透的人了。」苏夫人抬手亲自为洛氏斟上香茶:「妾身寻夫人,正是为了此事。」
说着,她面带尴尬道:「人家刚刚丧妻,我也知此事十分不妥,可是王爷他」
苏夫人苦笑着,重重的叹了口气。
「是有些不妥。」洛氏轻轻的啜了一口茶,感慨道:「大哥一向是最谨慎细致的人,现下做出这般冒失的事,可见他真是一心要弥补对大小姐的亏欠啊。」
苏夫人闻言赞同道:「夫人所言甚是,王爷为了此事常常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的。」说着,他压低了嗓音对洛氏悄悄道:「有一次王爷醉酒,还流了泪,说是十分后悔当初送大小姐入宫,现下他虽权倾天下,却是失去了爱女,王爷真是为此懊悔不已。」
说着,苏夫人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与洛氏感叹道:「王爷一世英雄,我陪伴他这么多年,从未见他落过泪。」
她叹着气道:「所以,虽然我明知此事艰难,但也是被王爷所感,甘愿为他完成心愿。」
洛氏知晓司马正德喜爱长女,但却没想到如今已经登上权力巅峰的他,会后悔当初的所为。
她听了苏夫人的话,忍不住又想起自己丈夫要接女儿回家的事来。
可见,再是看中权力的人,一旦真的失去了亲情,便是达到了目的,心里亦是不能好过的。
洛氏心有戚戚,对苏夫人道:「此事,且容我思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