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白笙终于玩累了,放下球杆回到了椅子上。棠缘提着一袋子球回到遮阳棚里时,衣服已经被汗湿透,筋疲力尽。“白总,”她喘了口气,哑着嗓子,“还玩么?”
“先歇会儿吧,”白笙瞥了她一眼,“要是累了你可以先回去。”
棠缘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白总,既然您玩够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继续说了?”
尽管已经努力克制,但她的语气并不好。白笙抬起目光,唇角勾起一抹讥讽,“你是不是想说,让我跟鼎乐娱乐合作?”
棠缘猛地怔住。她确实是想说这句话。鼎乐娱乐每年出品的各类影视剧,即便只是小成本的网剧,口碑都甩圈内同行一大截,更别提他们每年获奖无数的正剧,随便一部连配角都能捧红。如果能和他们达成长期合作,那新人的资源就不用愁了。“可鼎乐这种大公司,怎么会跟我们一个小经纪公司合作?”
白笙的神色愈发轻蔑,“所以你是不是还想说,只要我劝卿川重新考虑跟鼎乐合作一事,卖季霆一个人情,一切就都好谈了?”
白笙现在说的这些话,几乎全部都是棠缘打了一晚上的腹稿。她以为白笙不懂,可她竟早已看穿了这一切。从她此刻云淡风轻的样子来看,甚至是已经有了她自己的布局。不愧是席卿川喜欢了多年的白月光,白笙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至少在工作能力这一块上和席卿川很般配。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棠缘一个措手不及,她像个小丑一样站在原地,无力地接受着白笙的奚落。好半晌,她艰难地开口,“那白总您……会劝么?”
如果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她也算是勉强达成了目的,在季子遇那儿有个交代。可白笙却看着她,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卿川为什么会拒绝鼎乐的合作么?”
棠缘的心口瞬间像是被蛰了一下,隐隐作痛。但她还是勉强提了提唇角,“当然。”
谁不知道,席卿川是为白笙出气。白笙似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纤细的食指向棠缘,“哦,对,那天你也在场来着。”
裸色的水晶指甲在眼前晃悠,晃的棠缘眼睛难受,脸色也渐渐泛白。她不知道白笙是不是故意提起那晚的。那晚她被当众羞辱,还被白笙泼了一身酒,没有人为她说半句解围的话,而白笙不过是因为被冒犯了两句,便得到了席卿川身体力行的维护。棠缘的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却还是没忘了自己的目的,试探道,“席总这么维护您,只要您开口,他一定会答应吧。”
白笙却不给她打探的机会,“你觉得呢?”
她抬起下巴,翘着脚靠在了椅子上,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不该你关心的事情,少打听,回去安分守己等着,别再自作聪明地到处乱跑,到了时候恢复工作会有人通知你。”
逐客令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棠缘也早就不想在这儿待着了,再待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转身要走时,她忽然又被白笙叫住,“你跟季子遇到底是什么关系?今天是他让你来的么?”
沉默一秒,棠缘的喉咙里冒出漠然的声音,“白总,我的私事也没必要告诉您,对吧?”
她没承认,但也没明确否认自己和季子遇的关系。似是而非的答案,常常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这是棠缘安慰自己的话,其实她不过是不甘心,好像只要这样回答,自己就能和白笙对待自己的态度有来有往,打个平手。“也是,跟我无关。”
白笙的声音从身后遮阳棚里传来,轻描淡写的口吻,似乎是对她生硬的态度毫不在意,“只是作为你的老板好心提醒你一句,不要觊觎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别人的未婚夫,小三这种东西就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棠缘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白笙另有所指。自己要真是季子遇的小三,还至于是这种处境?亦或是她是在警告自己什么?离开的路上,棠缘心情糟糕的一塌糊涂。她自以为想了一个完美的对策,屁颠颠地跑来找白笙献计,想着借她的手办成季子遇的事,却没想到被狠狠奚落了一番。能让席卿川惦记这么多年的女人,果然不是好糊弄的。棠缘嫉妒地嘀咕着,“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有心计手段,人品还那么差,等结了婚在一起,你就等着被她算计死吧。”
耳边呼啸而过一辆轿车,风声猛地拉回她的思绪。棠缘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从高尔夫球场出来,而且沿着宽敞的柏油路走了很久了,身后已经看不见球场大门。一定是被热傻了,难道打算走回去么?棠缘忙掏出手机打车,可地图上方圆十公里都没看见一辆网约车,什么荒郊野岭的鬼地方!棠缘内心疯狂吐槽,正准备打电话让左胜男来接自己时,一道阴影从她身后落下,挡住了背后灼热的阳光。刹那间,她惊觉后背一凉。一只大手稳准狠地从后方伸出来,不等她反应,便已经被纱布捂住了口鼻,任凭她踢打挣扎,还是被拖上了一辆车。意识模糊中,她隐隐感觉车子在平稳的行驶,身边好像有个人,正当她试图睁大眼看清那人长相时,却被蒙上了眼。靠!棠缘简直要无语死了。到底是谁啊!一而再再而三地迷晕自己,就这么好玩么?不知过了多久,棠缘醒来时车还在行驶,但眼前却一片漆黑。她的双眼被眼罩蒙住了,什么也看不见,当她试图摘下眼罩时,才发现手竟然也被捆住了,还是反绑在身后,以至于自己只能以一个侧躺的姿势歪在那儿,难受的要命。正当她惊恐不安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仿佛就在她耳边,连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