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熙微微侧目,又不动声色的继续凑在一朵虞美人面前轻嗅,弯着唇角很是明媚。
声音压得很低:“是什么人?”
“应当是善于隐匿追踪,身怀武功的女暗卫,奴婢没看到人,只察觉了此人的踪迹气息。”
姜明熙折断了花枝站直起身,捏着花随手把玩着。
她微笑着,说话的动作和声音都微不可闻:“看来杜氏和郑宁月都上钩了,既如此,也不能让她们白白派个人来。”
她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心血来潮的道:“也有两日不曾去看三婶了,如今正好无事,去看看三婶吧,一辈子她养好身子没有。”
这是正常说话的声音。
“那奴婢叫人给公主准备轿子?”
姜明熙摆手:“准备什么轿子啊?走着去吧,虽然有点远,可多走走好。”
轻容只得由着她。
从西宁院去到南府阙氏的住处,走了一炷香不止。
阙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到底是小产,坐小月子,加上这地阙氏伤身不轻,所以当下还在静养。
姜明熙过来时,阙氏这里有个陌生面孔,是个妙龄女子,看衣着打扮不像是婢女。
阙氏不同之前需要卧床,所以这次倒是行礼了:“见过公主,没想到公主这会儿来看我,当真是蓬荜生辉。”
说着,忙让姜明熙坐下。
姜明熙坐下笑道:“闲着无事,便过来看看,三婶看着气色好多了,看来身子都恢复了。”
“是都好了,多谢公主关心。”
她招了招手,那个打扮得俏丽的妙龄女子上前来,恭恭敬敬的又给姜明熙行礼:“妾身小阙氏,拜见公主殿下。”
这就是阙氏让阙家送来的那位,以粗使婢女充数的旁支庶女,小阙氏。
姜明熙打量着,淡笑道:“倒是个美人儿,阙家当真是出美人,三婶生得好,三婶的旁支堂妹也不差的。”
“公主谬赞。”
阙氏说着,对小阙氏道:“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回去好好备着,晚上我让侯爷再去你屋里,你好生伺候他。”
小阙氏忙应着,行礼退下了。
阙氏对姜明熙道:“不知道公主要来,让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人在这里,倒是唐突公主眼目了。”
姜明熙不在意道:“无妨的。”
阙氏问及另一件事:“听闻刚才四弟妹的娘家嫂子来了,大嫂带着她去拜见公主了?那钟家夫人是个惯会逢迎讨巧的,谄媚得令人不适,公主只怕很是受到困扰吧?”
姜明熙一听,当即一副无奈好气的样子道:“还说呢,我不过是上午的时候去了一趟钟家的藏珍楼买给信华姑姑的生辰礼,那掌柜的提及有一本孤本曲谱,我来了兴致,却说曲谱在钟少夫人手里,我便说了不夺人所好,只当此事到此为止了。”
“谁知钟家下午就把曲谱送了来,说要进献与我,我不想要,可钟夫人非要给,婆婆也不让我拒绝,这不,东西我就只能留下了,这钟家当真是不像话,儿媳的爱物,说拿来做人情就拿来做人情了。”
阙氏闻言,想必也是极其不屑于钟家行径的,毫不意外的讥讽着。
“这种事,公主习惯了便是了,钟家素来为了讨好郑家什么脸面都不顾的,如今能够讨好公主,更是不吝惜这些,”
“只是苦了那钟少夫人,在钟家素来不得脸,据说也是极好音律的,想必很是喜爱那本孤本曲谱,却还是留不住,当初也是如此,钟家得了一把前朝流传下来的名琴,也在她手里,宁月提了一嘴,钟家直接送了来。”
姜明熙诧异:“还有这事儿?”
阙氏点头:“是啊,所以说那钟少夫人可怜,一再不被婆家当回事。”
姜明熙一脸的同情唏嘘:“那我更得把曲谱还回去给她了,一次两次的,总被郑家人夺了她的心头好,若是因此招来了钟少夫人的怨怼,总归也是不妥的,她到底是钟家未来的女主人。”
阙氏摇了摇头道:“公主怕是高看了她,钟家可没把她当未来的女主人,说来也可惜,明明出身不低的侯府嫡女,愣是被逼着嫁进钟家,嫁的还是个宠妾灭妻的,如今钟家上下,可没人把她当回事,倒是一个妾室骑在她头上了,我看啊,她怕是也活不长的。”
见姜明熙侧目意外,好像还来了兴趣,阙氏便也随口说了那位钟少夫人的事情。
钟少夫人叫杜淼,其实也是郑大夫人杜氏的娘家侄女,只是是堂侄女。
杜淼本是侯爵嫡女,因为父母早逝,杜家的侯爵之位被杜氏的兄长得了,杜淼地位一落千丈,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女。
这点,倒是和姜明熙同病相怜了。
杜淼如履薄冰的长到了及笄,恰逢当时钟家少主也到了娶亲的时候,钟家想娶一个郑家女,郑家想要更好的拿捏钟家,可郑家当时没有适婚的的女子,郑大夫人便将目光放在了娘家这个侄女身上。
于是,她就被嫁给了钟家少主,身不由己,犹如浮萍。
她进了钟家后,因为杜家的暗示,钟家没有多把她当回事,钟夫人还选了一个表侄女给儿子做贵妾,生生压在了杜淼头上。
杜淼没出嫁前在杜家举步维艰,嫁了人在钟家也是夹缝求存。
是挺可怜的。
姜明熙听着阙氏说的这些,再根据杜家对杜淼的态度,总觉得有些怪异。
就像……皇帝对她的把控一样。
只怕杜淼父母的死,杜家侯爵易位,不简单吧。
或许,这位钟少夫人杜淼,可以为她所用!
姜明熙若有所思片刻,问阙氏:“三婶为何说,她怕是活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