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鹤轩走到肖燕回身边,担忧道:“肖大人,太子殿下呢?”
“他现在,应该已经见到翡沙王子了吧。”
“啊?!肖大人,你让殿下一个人面对吗?”
肖燕回看着满手的鲜血,低声道:“钟大人,你放心吧,太子殿下性子至纯至真,但他不是一个笨蛋,也应该试着,让他独自面对这些事情了。”
他话音刚落,天空中突然蹿起一簇烟火,肖燕回沉吟片刻,合上折扇,往前跑去。
厢房里,气氛变得有些焦灼,翡沙有些愤怒地拍了一下桌,锐利的绿眸注视着哈尔赤。
“你们为什么阻止我见宁朝太子?哈尔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哈尔赤站起身,低下头,脸色有些犹豫挣扎。
翡沙提高了音量:“哈尔赤,告诉我!”
哈尔赤抬眼看了看他,缓缓掀唇:“殿下,我……”
“我知道他们瞒了你什么。”沈云沐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他,里面的人皆是一惊,翡沙瞪大了眼睛:“太子殿下?”
沈云沐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哈尔赤应该没有告诉你,他们害死了小桃吧?”
翡沙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其他三人。
“什么?!”
哈尔赤的头埋得更低,翡沙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哈尔赤!!”哈尔赤急忙抬起头,解释道:“殿下,我不知道他是要去杀人,他只是让我站在铁铺里冒充他……”
沈云沐看着曹建安:“小桃果然是你害死的,那天,你约了林老爷巳正来取剑,你也早就察觉到了,林老爷的眼睛有问题吧?”
曹建安眼神阴沉,低声道:“没错,我在铺子里,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每个人的特点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哪怕是他们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秘密,我也全部洞察,我知道,林老爷看不清楚东西。”
“你和隐月村里的人是一伙的。”沈云沐看向郑知县,“不对,你应该是被郑知县拉拢……”
“没错!”曹建安大声道,“因为我母亲是蛮族人,所以我在宁朝处处受到排挤,我的祖宅、田地,都被地方官霸占,我的父亲被他们活活打死,而他们的背后,就是户部尚书李颂!我和郑知县有着共同的仇敌,自然愿意助他。”
沈云沐缓缓看向翡沙,开口道:“而你,王子殿下,你是想要试探宁朝对于蛮族的态度,对吗?”
翡沙眯起眼睛,微微一笑:“你很聪明,太子殿下,没错,我是想看看宁朝皇帝会不会不加调查,就给我定罪,在他的心里,到底是想战,还是和。”
“当然是和。”沈云沐往前一步,目光灼灼,“我与肖大人已经查清真相,王子殿下并不是凶手。”
“但你的父亲呢?”翡沙抬起下巴,“只要宁朝皇帝想,他一样可以用劈天斧借题发挥,他是想战,还是想和?”
沈云沐沉默了半晌,他看着翡沙,问道:“王子是想战?”
翡沙愣了一下,他移开视线:“迟早是要战的,我蛮族儿郎,绝不会退缩惧怕。”
“我哈尔赤也是!!”哈尔赤往前一步,手握拳头放在胸口,沈云沐看着他们,皱起了眉。
“你们有没有想过,蛮族的百姓可否想战?他们生活平静,放马牧牛,怎么会想要拿起武器上战场,若是战,不只是宁朝,只怕蛮族也会生灵涂炭,殿下真的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翡沙陷入了沉默,哈尔赤大步上前,低声说:“殿下,若您不战,日后宁朝皇帝反悔,趁我们放松警惕……”
“翡沙王子,请你放心。”沈云沐的声音响起,他的脸上带了几分不同于少年的沉稳和坚毅,“只要我的性命还在,宁朝就不会与蛮族开战。”
翡沙沉默了许久,随即,他抬起手,两根手指在心口处轻轻点了一下,沈云沐愣了愣,也跟着抬手回礼。
翡沙王子笑了,和轮廓俊秀的沈云沐不同,他笑起来豪爽而粗野,如同被太阳炙烤得滚烫的沙砾。
“好,太子殿下,我相信你,宁朝皇室风起云涌,但愿到最后,王座之上的人,是我眼前这个,可以践诺的人。”
沈云沐也笑了起来,郑知县颓然地瘫坐在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时,厢房的门被撞开了,钟鹤轩带着官兵冲了进来,他冲到沈云沐身边,大口喘着气:“太,太,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钟大人,我没事啊。”沈云沐看向他身后,肖燕回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钟大人,我说过了,不必担心,太子殿下自会解决好一切。”
肖燕回和沈云沐相视一笑,钟鹤轩挠了挠脑袋,有些搞不懂这两个人,几个官兵冲上前,抓住了郑知县和曹建安,两人没有反抗,郑知县如同失去灵魂的傀儡,每走一步身形都在摇晃,翡沙朝沈云沐点了点头,和哈尔赤一起走出了厢房,沈云沐松了一口气,肖燕回上前扶住他,低声问:“小云儿,你的伤没事吧?”
沈云沐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明亮:“师父,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肖燕回的语气温柔,“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情,钟大人,麻烦你先押送犯人回帝都,我和殿下随后就赶到。”
钟鹤轩看了一眼沈云沐,沈云沐点点头,钟鹤轩弯腰行礼:“微臣遵命!”
肖燕回和沈云沐再次上山,来到了那座破庙,这里发生过血腥的复仇,秦念川也在此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但是此刻,庙子里只剩下空荡荡的供桌和盘旋着的风声,肖燕回搬动供桌,清理开杂草和瓦砾,在地上摸索,突然,他摸到了一块凹槽,地板陷下去一块,沈云沐目光一熠。
“师父,你看!”
沈云沐蹲下身,拿起一本蒙着淡淡灰尘的鹅黄色名册,他递给肖燕回,肖燕回翻开看了看,顿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