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沐说道:“小桃肚子里的玉,有段家的玄鸟图案,难道说她和段凛有关?”
肖燕回沉吟了半晌,缓缓打开扇子。
“李颂之死、小桃之死是否都与段凛有关,还有那个冒充曹建安的男人,林老爷在他身上闻到了羊肉和千日醉的味道,他应该是一个蛮族人。”
“蛮族人?哈尔赤?!”沈云沐的脑海中浮现出蛮族侍卫高大的身影。
肖燕回轻摇折扇,眼神深沉:“既然哈尔赤在这里,那翡沙王子一定也在,蛮族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难道说……”
肖燕回明白了什么,他看向沈云沐:“小云儿,翡沙王子应该是在试探你。”
“试探我?”沈云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肖燕回摇着折扇,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他们等不了多久了,一定会马上行动,映瑶,你带着林老爷离开彩云县,我怕还有人想对他下手,小云儿,你跟着盯着曹建安。”
沈云沐点了点头:“那你呢,师父?”
肖燕回眸子一凛,沉默不语。
一辆马车在小路上疾驰,林淳年和肖映瑶坐在马车里,林淳年撩开帘子,看着被甩在身后的房屋,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肖映瑶手托腮:“林老爷,你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林淳年愣了愣,有些感慨道:“林某出生在彩云县,没想到,这把年纪了还要背井离乡,唉……”
“林老爷,你不用担心。”肖映瑶眨了眨大眼睛,脸上浮现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帝都很好玩的,有很多好吃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林淳年看着她,无奈一笑:“若这世上的人都像姑娘这般乐观,那就太好了。”
肖映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沈云沐躺在铁铺的屋顶上,嘴里衔着一根草叶,他看着夕阳西沉,远处的天际被染成火焰一般的颜色,这时,身下传来响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围着黑色的披风,遮住了下半张脸,但看到那双深邃的异域眼眸,沈云沐立马确定,他不是曹建安,而是哈尔赤!
师父猜的没错,哈尔赤一直都躲在曹建安的铁铺里,沈云沐翻身从屋顶上下来,偷偷跟了上去。
夜幕很快降临了,天边挂着一轮银色的弯月,在夜色的掩护中,哈尔赤走进了一栋偏僻幽静的宅邸,沈云沐走过去,发现一间厢房闪烁着烛光,沈云沐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轻轻将纸窗戳了一个洞。
厢房里有四个人,郑知县、曹建安、哈尔赤以及……翡沙王子。
沈云沐看着皮肤黝黑,一双绿瞳的高大男人,心渐渐沉了下去,若翡沙真的和李颂之死有关,那两国交战,就无可避免了。
哈尔赤走到翡沙面前,单膝下跪行礼:“殿下。”
翡沙点了点头,哈尔赤站起身,翡沙沉声道:“事已至此,我应该去和太子殿下会面了吧?”
郑知县急忙起身拦住他:“王子殿下,现在还为时尚早。”
翡沙皱起眉头,握紧了拳头:“郑知县,不是你说的,肖大人和太子殿下很有可能已经查出了真相,那本王再这样躲着又有何用?”
“这,这……”郑知县的眼神变得犹豫,翡沙看着他,神情逐渐阴冷。
“郑知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郑知县不说话了,他垂下头,灯火描摹中,他的身影有些佝偻,哈尔赤和曹建安对视了一眼,两人静默无言,却仿佛隐藏着什么。
与此同时,山上,破庙。
一群人举着火把,穿着黑压压的斗篷,衣领上绣着玄鸟的图案,为首的一个摘下斗篷,露出了一张垂暮苍老的容颜,他是隐月村的吴村长。
身后的黑衣人一个一个地摘下斗篷,他们都是隐月村的村民。
吴村长举起火把,照亮了破落的庙宇。
“我们蛰伏四年,就是为了报仇,李颂已死,可我们的仇人,还有宁朝皇帝!是他不辨是非,相信奸佞,昏庸残暴,害得我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几个村民用袖子擦眼泪,吴村长的眼睛里也有泪水:“所以我们一定要让宁朝和蛮族开战,让宁朝皇帝的江山在熊熊烈火中焚烧殆尽!!”
“焚烧殆尽!!!”其他人跟着举起火把,群情激愤,这时,一个冷冽好听的声音,如同月光轻泻下来。
“只怕到时候,被烈火焚烧的,不是宁朝的江山,而是成千上万无辜的百姓。”
“什么人?!”吴村长猛地转过身,举起火把,肖燕回站在树梢上,一袭白衣,长发在月色下泛着银色的光芒。
肖燕回手执折扇,飞身下来,吴村长往后退了一步,肖燕回手叉腰,扭头看了一眼。
“怎么,想毁尸灭迹啊?段府的人还真够狠的。”
“你,你说什么?!”
肖燕回转过头,火光照亮了吴村长苍老的、气急败坏的脸,肖燕回微微一笑,打开扇子,不紧不慢地开口:“先说李颂的死,你们先是用一封密信把李颂约到这里来,密信也是你们一起写的,所以我才会奇怪,为何一封信的字迹会有如此大的不同,信里写的,应该就是四年前刑部尚书段凛贪污一案吧?”
吴村长的手一抖,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你们掌握着李颂的把柄,他自然赴约,就在这座破庙里,你们事先将劈天斧用绳结吊在横梁上,再几人合力将斧头推向李颂,而剩下的人则在后面紧紧抓住李颂,李颂就这样被斧头砍成了两半,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伤口才没有呈现出上浅下深的状态。”肖燕回打开扇子,缓缓踱步,“而之所以打碎千手观音像,也是因为李颂的大部分鲜血,都溅到了你们自己身上。”
闻言,吴村长冷笑了几声,说道:“你说这样的话,有证据吗?”
“证据……”肖燕回摊了摊手,“那些血衣,应该都被你们烧毁了吧?”
吴村长抬起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既然如此,你又有何凭证,证明李颂是我们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