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八点,班里同学的家长准时到别墅来接孩子了。
陈淑婉和他爹妈站在门前送我们,大家和他们一家三口一一作别,却都没有发现陈淑婉有什么问题。
我见陈淑婉她妈眉宇间愁云密布,对方看着我的表情也是十分复杂,再看向陈淑婉,她嘴角挂着一丝陌生的微笑,那全然不是她本人的微笑。我知道她被附身了,心中又气又急,手里暗中掐起雷诀,伸出手要和她握手。附身陈淑婉的家伙察觉到了异样,拒绝和我握手,一旁的陈老板将我的手牵过,嘴里道:“青山娃,以后有空再来做玩。”
不知道是否是天气原因,他的手无比冰冷,脸上的笑容略得很是僵硬。
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王建让我搭他爹的自行车一起回去,我正犹豫着,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汽车鸣笛的声音。回过头,钟叔的吉普车正飞驰着向这边开来。这几年钟叔经常会在学校门口接我,班里的同学就以为他是我们家的什么亲戚,王建看到是钟叔的吉普车时,很有礼貌的向他问了好。钟叔将车停好,笑眯眯和他挥挥手,又习惯性的拿出一支烟来抽。
王建坐上他爹的自行车走了,我最后看了陈家人一眼,转过身朝吉普车跑过去。
“我师父呢?”我伸手将车门手拉开,爬上了吉普车,忧道:“陈淑婉被附身了,我要找师父来帮忙。”
钟叔冲我嘘了一声,一只胳膊架在车门上,看着正向吉普车走来的陈老板。
后者皮笑肉不笑,走上前道:“钟队长,既然来了,不进去坐坐吗?”
钟叔斜嘴一笑,道:“我过来接我侄儿,不是来找你。再说陈老板是生意人,我是公务人员,我可不敢上贵府,免得被人说闲话。”他冲着窗外吐出一口青烟,“不如有时间,我请陈老板到局子里喝茶?”他昂着下巴看着对方,挑衅的意味十足。
陈老板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我,而后又看向钟叔,道:“那也好。王局长请了我好几次,我都没有时间过去,钟队长真有诚意,我抽个时间去一趟倒也不是问题。”
钟叔哼笑一声,道:“随时欢迎。”他将手上的烟头用两只手指掐灭,丢在了陈老板脚下,随后拧动了车钥匙,发动机发出一阵骇人的轰鸣声,钟叔目不转睛地盯住对方,对方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钟叔,俩人针锋相对,火药味儿十足。
这几年来,钟叔从来没有放弃过调查他,所有和陈老板有过接触的人,钟叔全都调查了遍。陈老板曾经托人找过他很多次,通过各种方法想贿赂钟叔,但钟叔从来不给他面子,跑来送礼的人,无一不被他以贿赂公职人员的罪名给揭发了。或是因为他听说了钱正会死亡真相,故意要这么为难对方。再后来,没有人敢来贿赂钟叔了,而陈老板似也知道钟叔不好惹,也没有像害钱正会一样来害钟叔。
钟叔猛踩油门,吉普车原地一个神龙摆尾,整个车身贴着陈老板的身子调转了一百八十度。吉普车车轮的急速转动下,地上的泥雪溅起老高,将陈老板身上弄得一身污渍。钟叔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松开刹车走了。我回头去看对方,但见陈老板阴沉着脸,死死地看着我们的吉普车,但嘴角仍然挂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们的吉普车在要拐上大路的时候,对方还是那样站在原地瞪着我们。
我跟着钟叔回到城里,径直到了大爹的诊所。
诊所内,陈老板的司机正躺在诊所里屋的床上,好像睡着了一般。老范正和他胸口上的黑蛇说话,见我和钟叔进来,他冲我们点了点头。
病床上的男人上次过来针灸之后,觉得大爹的针灸有用,晚上送完陈老板回家,就赶紧开车来诊所做治疗来了。见男人来了,大爹就让我大哥去找老范。老范来了之后,那黑蛇告诉他说这批人计划十二月份再入秦岭。自从上次老范见过黑蛇,就给它在门派的大殿里立了一个往生位,吩咐我经常给它烧香祭拜,这件事本来是是眼前病床上的男人应该做的事情,但老范知道这人定不肯做,但又不愿见到黑蛇害人性命,让它自己数百年的修行功亏一篑,便自己给它立了牌位,意欲化解它心中的怨念。
秦岭山上修炼的这些家伙们基本上都认得老范。黑蛇知道我们在调查这些人,为了感谢老范,它就继续待在男人身上,只为了给我们提供陈老板的情报。但陈老板为人谨慎的紧,这几年给这些人安排的基本上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可在前两天,陈老板突然通知对方,说让他们准备准备,等十二月县里封山的时候,进秦岭办事。它不知道办什么事,但想着肯定不是好事,为了通知老范,它就又开始折磨对方了。
获得对方进山的时间,老范领上我和钟叔出门离开了。
我将鬼道写给老范的信交给他,又将我在陈家发生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二人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尤其是老范,在看完那封信以后,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惧意。我们从来没见过老范脸上有过这样的表情,他慌忙让我掀开了自己肚皮上的衣服,在钟叔打得手电筒的亮光下,老范在我肚皮上看了又看,当看到我小腹丹田位置的时候,他咝得倒吸一口凉气,气的全身发抖,忍不住骂道:“那混账……混账给你下了蛊!”
我大惊失色,低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何时,小腹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若隐若现的轮廓,好像纸上洒上了一滩水被晒干之后的那种印记。我抬头看看老范,但见他表情难看至极,当即用手使劲的搓着那看着好似污渍一样的痕迹,却怎么也搓不掉。原来鬼道在信中所说的见面礼,就是在我下在我身上的金蚕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