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彦自认需要挑起这个团队的大梁,满脸雀斑的小男孩缩着脖子,坚强地嘀咕:“我们想要请教一下,关于大木先生的……”
“小孩子不要学警察办什么案子!”
日本画大师如月峰水终于回头,冲孩子们毫不客气地怒吼。
鹰钩鼻,灰白浓眉,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胡须,每一根头发丝都规规矩矩贴在头上,如此威严的老人家把三小只吓了一跳。柯南跟和树颇为赞同他的观点,连连点头。
只可惜拦不住,唉。
见小不点们噤若寒蝉,老人动作利落地放笔转身,正坐着,尽可能放软自己硬邦邦的语气:“不过话说回来,空着手也不好回去吧?给你们一样好东西当礼物。”
“……嗯?”
客人们一头雾水。
天彻底黑下来了,山上的虫子格外活泼,它们叫着闹着,寂寞的星星听着开心,在高空笑得花枝乱颤,大师却一门心思全在被迫打断的新作上,感觉糊弄的差不多了,便毫不客气地将小孩与监护人赶了出去,继续专心画画。如月先生古板方正,自然不会食言,少年侦探团此行虽然没有打听到信息,但的确没有白来,每一个人,包括挂名成员和树,手中都拿着一幅黑白人物速写,装裱用心,画风诙谐大气——至少他们还没见过这种画风的自己——最值钱的,应该是画中人大大的脑门旁那大师的签名印章吧。
“收到画是很高兴啦……”光彦恍恍惚惚地说。
“却没有问到跟案件有关的事。”元太满脸幽怨。
“难道不是警察就不行了吗?”步美抱着画鼓鼓脸颊。
和树把画夹在胳肢窝,一边发短信给询问自己怎么还没回家的隼酱回话,一边好笑地回答步美的疑问:“不然呢?法律规定,只有警察有权力能做这种事呀?”
“没错。”柯南抬起麻醉枪、啊不是,手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大家肚皮空空,乖巧答应下来,顺便约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明天还要去问原先生,他超级好,一定会告诉我们好多好多情报哒!三小只很有信心。
米花的黑夜懂的都懂,和树没有辜负监护人的职责,把孩子们挨个送了回去。柯南倒是没这个需求,他一身高科技装备,脑子也好使,犯人遇上他也不知道是谁比较危险;不过两个好朋友忙活了一天,此刻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并排漫步在人烟稀少的小巷上,聊起黑羽家的奇怪动向。
黑羽啊,啧,难道那种庞然大物也掺和进来了吗?
天才的侦探从来不畏惧繁杂的线索,但现在的问题是压根没有线索啊!柯南头疼,他敲敲自己的脑门,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告诉和树他曾经发现组织在双塔摩天大楼出没的消息。
回去探探灰原的口风,实在不行冒险去找找易容成新出医生的贝尔摩德——说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了——哦,还有爸妈,他们人脉更广,说不定知道黑羽家跟组织、以及这次遇害的议员是否有联系。
总之,后路还有许多条,柯南坚持不想把天真的朋友牵扯进来。
挥手送别柯南,和树慢吞吞朝车站走,在一个自助贩卖机前驻足选了一瓶橘子汁。他正要投币,顿了顿,光洁的玻璃上浮现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你来接我啦?”
他说着,多投了几枚硬币,给挚友也买了一瓶饮料。
在空中盘旋的鸽子“咕咕”回应了一声,轻车熟路地确认过附近没有摄像头,更没有路人,意思意思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落地变回人形。和树把他最近喜欢上的无糖可乐递过去,却发现隼酱全身紧绷,活像是一座压抑到极点的活火山。
“怎么啦?”和树敛去笑意,担忧地问,“你不是去问你大侄子了吗?不顺利?”
隼死死咬住嘴唇,半晌才生硬地挤出两个字:“没有。”
他如今不敢张嘴说太多,生怕自己说着说着失控把怒火发泄在阿熏身上。乌丸十分大方——是的,隼终于知道大侄子姓啥了——告诉他很多情报,而他方才也打电话,确认了那些事的真实性。隼的胸口憋着一股气,他接过可乐,闭上眼睛深呼吸,灌下一大口冰饮,再拉上阿熏暖暖的手,那气终于散去了些许。
“我姐姐明天回国。”
“诶?”和树大惊失色,要说姐姐,黑羽阳花是隼酱唯一的亲姐姐,可是,“阳花姐、她不是前天才又动了一次手术吗?”
黑羽阳花之前生了一场大病,抢救时隼还特意去加拿大看过她,后来为了治病,她又断断续续做了不少次手术。和树见过姐姐的照片,春马哥有给隼酱分享过。年轻女人眉眼间能勉强看出几分隼酱英气的轮廓,脸色却是惨白的,最小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都显得空空荡荡;她抿着唇,温和又羞涩地笑着,据说只要慢慢调养,还保留有恢复健康的可能。
但是无论各国各界对“慢慢调养”的定义有多大分歧,一个刚做过手术的重病患者坐少说九个小时的飞机绝对不能算是调养。
隼一脚踢飞路边碍眼的小石子,低吼道:“还不是黑羽乾!三哥事业发展得不错,姐姐养病也养得好好的,都逃到加拿大去不用他花钱养了啊!老不死的硬是发癫,动用关系强行攻击春马哥的公司,借此逼迫姐姐回国。黑羽家……好像在国外也有点势力,三哥资金链快断了,姐姐她、她想保护我哥,就只能答应那老东西的要求,拖着身体回来参加那个劳什子开幕式!”
“要不是我今天打电话去问,哥哥还想瞒住我。”说到这里,隼有点委屈。
怒火在和树心中燃烧,因为某些历史遗留原因——那明明也是黑羽乾先做的孽——隼酱不敢多跟姐姐哥哥打交道,可他在乎他们,他们的隐瞒也是因为在乎这个弟弟,手足情深,毋庸置疑。
“姐姐明天什么时候到呀?”和树踮着脚,轻轻蹭蹭隼酱的鼻尖,高大的少年哼哼唧唧地蹭了回来。
“上午……”
“阳花姐一个人回日本?”
“嗯,春马哥哥本来想陪的,姐姐不让,要他留在加拿大把公司的事处理好,日本这边会拜托朋友雇佣一些可靠的人保护她的。”
哥哥向来很听姐姐的话。
“你得去接她。”和树语气笃定,“不能让黑羽乾派人把姐姐带回老宅。”
“诶?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