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曹操捏着有些生疼的额头,从帐篷里爬起身来,几个侍女正在曹操身旁忙活,烧水的烧水,煮饭的煮饭,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一切都是各司其职,一切都是有规有据。
曹操看在眼中哈哈一笑,随手摸过来一个侍女,“昨日夜晚吾宿醉,你可否上前伺候?”
那侍女娇羞的摇了摇头,曹操轻轻的一用力,就把那侍女放倒在了床榻上。
“这初春时节,吾的火气很大!”
那侍女轻轻的跪坐在地上,在旁边几个侍女羡慕的目光之中,脸颊通红的,轻轻低下头……
帐篷之中传出了一声哀鸣,门外的典韦带着一群护卫正在大锅煮鹿肉,听到帐篷里的声音以后,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
“主公今天脾气不怎么好,早晨就开始责打侍女……”
周围的人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但是看一下典韦的目光,总是有些怪怪的感觉。
这说来也奇怪,曹操今天的脾气特别不好,足足啧打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神清气爽的出了帐篷。
而此时的众人早已经准备完了,马车已经停到了帐篷的门口,几个侍女搀扶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仕女上了马车,硕大的马车之中容纳曹操,加上这几个人轻松自如。
而曹操却看了一眼典韦,“此地距离洛阳距离不近,这路上一定要小心,不要与人发生冲突,咱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洛阳!”
典韦点了点头,瓮声瓮气的开口说道,“主公放心,有某家在,没有任何人能伤得了主公!”
曹操放心的点了点头,随即钻入了车厢之中。
队伍开始往前走,此地已经出了谯郡,这官道一下子就变得有些不平整,但是众人也都习惯了,曹操在车上依偎在众多侍女的怀里,竟然奇迹般的没有感觉到些许晃动。
而此时此刻。
洛阳城中,蔡邕的府邸。
蔡昭姬正在弹奏一首十分特别的曲子,这曲子当中流露出了一股哀怨之色,再加上蔡昭姬委婉的唱腔,当真是天下一绝。
只可惜如此乐曲只有蔡邕老头一个人享受,当真是有些暴殄天物。
这蔡邕坐在那里听的摇头晃脑,片刻之后才从乐曲的意境当中走出来,摇了摇头,有些感慨的开口说道。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纳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择膏梁,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蔡邕一边朗读一边品味,眼神之中满是唏嘘,忽然开口说道。
“女儿啊,这哪里是一个二十多岁风华正茂之士做出来的文章,这明明就是一个皓首老者,饱经这世间风霜以后,写出来的临终绝唱啊……”
蔡昭姬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有些不满的开口说道,“曹公子心中之苦又怎是你这种朝廷大员能够理解得了的?”
“他在谯郡以一己之力,让那偌大的土地之上再无饿殍之患,如此惊世大才,却要和那几个犹如蠢驴一般的世家子弟同朝为官!甚至还要比他们低上一级,也难怪他能写出这般诗句……”
“而且他也是堂堂士人出身,但却因其父认贼作父,只能认那曹腾为祖……他心中……”
蔡邕的脸色一苦,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小棉袄好像丢了,压低了声音哄道。
“女儿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咱们蔡家事小,耽误了那曹孟德的仕途才是大啊……”
“为父也没有办法,就算是咱们蔡家现在和那曹孟德站在一起,他顶天也就是个洛阳北部尉了,以后位极人臣那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还要脚踏实地呀……”
蔡昭姬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之中分明写着不信任,蔡邕也是有苦难言,如今他女儿一颗心全都扑在那曹孟德的身上,恐怕是再难回头了。
而且他就这一个女儿,如果按他之前的想法,应该是招一个青年才俊入赘才对,但是前些天他提出此等想法以后,自己的宝贝女儿差点没悬梁自尽。
从那以后蔡邕就明白了,女儿没了……成别人的了,这偌大的蔡家府邸也没了,估计过些日子也会成别人的……
这老头的心中就好像是干嚼了三两醋布,但又同时暗自窃喜,笑呵呵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白纸,上边还有一些刚劲有力的字体。
“这曹孟德当真是大才,如今天下士林,别的不敢说,就这笔墨上的功夫,当属他为牛耳!”
蔡昭姬眼睛一亮,袅袅婷婷的来到了她父亲的身旁,可是他又写出了什么新的诗句?快拿来女儿看看……
蔡邕笑呵呵的把白纸摊开,轻轻的抚摸了一把上边的字迹。
“就仅凭这白纸,那曹孟德都能名垂青史,但只不过如今天相晦暗,没有人为他请功请赏,当真是可惜可惜啊……”
但蔡昭姬却喜滋滋的看起来上面的文字,一边看一边说道。
“曹公子可不在意那三两句的夸奖,也不在意那圣旨之上的凿凿之言,他要的东西,呵呵……”
如今这蔡昭姬就像是曹操的一个小迷妹儿一样,无论曹操说什么,她都感觉有道理,无论曹操做什么,她都感觉做的很是有深意……
单凭这么多年的书信来往,就已经装满了一个大木箱子,这大木箱子被蔡昭姬锁在了闺房之中,每天晚上都要拿出来翻看几遍才能入睡。
蔡昭姬看着上面的文字,轻声的读道。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蔡昭姬越往下读,脸上的笑容就越重,笑呵呵的把那纸张揣到了怀里,慢慢悠悠的朝自己的闺房走过去了。
蔡邕一口喝尽盏中的茶水,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口中喃喃道。
“唉……等到曹孟德来洛阳,就给他们两个定亲吧,老头子我是受够了……这张老脸也豁出去不要了,宦官遗丑就宦官遗丑吧……唉……”
蔡邕站起身来,忽然满脸正色的开口说道。
“来人,放出话去,就说当年曹孟德离开洛阳,是因为救了士人遗孤,不可把他当做宦官一党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