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擦拭唇边的血迹也不行，因为手指都断了，现在没办法使力。

对于她现在来说，能活命才是最好的，至于身体的这些外伤。

熬一天是一天。

“你答应我。”她执拗地道。

薄景深彻底慌乱了，眼睛里蒙着湿润的悲伤，“我答应你，只要你活下去，你配合医生的治疗，我什么都答应你。”

“一一是你的孩子，你有权利给他取名字。叫什么都可以，你答应我啊，你不要放弃。二哥知道错了，二哥也放过你了。只要你可以活下去，不管你身边的人以后会是谁，二哥都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二哥会真心的祝福你。”

“哪怕你要跟着霍胤然走，二哥也放你走。”

他痛苦极了，俯下身，薄唇抵在她的额头上，泪水滴滴落在了她脸上。

他卑微的说，“你答应我，你不要放弃，你要活下去。”

每一个字，都格外的坚定用力。

沈凝又咳嗽了起来，不知道哪里疼，五脏六腑都被攥成了一团，血腥气冲出喉咙，慢慢地流出了嘴角。

染红了她的下巴，染红了衣领。

她剧烈抖动，眼睛里被逼出生理性的泪水。

“我……没事……”

薄景深从没这么无助过，只能心痛的盯着她。

他想帮她缓解一下痛苦，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她浑身上下都是伤，这个时候他做什么都治愈不了她。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沈凝……”

她虚弱地喘息，歪过头，咳得太厉害了，引发了憋闷的感觉，血咳得到处都是。

“没事……”她忍着痛苦，死死的咬着牙齿。

说完这句话后，就再也没有力气开口了。

看吧。

果然，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她连说话都会咳，都会吐血，谁知道终点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说不定……就是下一秒呢？

她也害怕，有限的时间里却有无限的事情想要去完成。

“对不起……”

“我对不起你。”

“二哥错了，二哥做过最错的事就是不相信我一手教出来的你。”

“我怎么能不那相信自己的眼光呢？你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对不起。”

他断断续续的哭诉，手指慌乱地去给她擦脸，血迹都是温热的，慢慢地染红了他的手指尖。

模糊不清的血红，映到他本就猩红的眼睛里，看起来，手掌上的血，像是他眼眶里落下来的血泪。

沈凝意识有些游离，痛到了极点，连他的声音都变得很飘渺的感觉，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不切实际。

她睁大了眼睛，意图看清楚他的脸，始终都看不清楚，他像是处于大雾之中。

她想回应他，叫他不要难过了啊。

她真的放在了啊，不管是爱还是恨，在将死之人的心里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所以，她想说，二哥别哭，别自责，我想要你好好活下去，不是因为我的死而自怨自艾，我要看到你……意气风发。

说不出来了。

即便是用尽全力要保持清醒，那种缺氧的窒息感，正在一点点的将她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眼皮一点点的合上，听觉慢慢地消失。

最后在昏沉里，竟是只能绝望地感觉到一点手指抚摸脸颊的感觉。

他很温柔，很缓慢。

也很害怕。

当唯一的触觉都消失了，沈凝又昏死了过去。

这样的情况在这几天经常发生，所以她害怕自己会不会每一次都是自己的最后一次了。

“沈凝……”薄景深心痛如刀绞，声嘶力竭：“你睁开眼睛，你看看我。”

“你别睡，千万不要睡啊，我让人回去接一一了，他已经学会走路了，你想不想……看看他啊。”

“他最喜欢妈妈了，他最近经常都在叫妈妈。他不可以没有妈妈，你别睡下去，你要醒来，看看我们的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