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仍旧温柔的笑，眉目柔和，好像当初那个拉着薄景深撒娇的小女孩。

他的意识逐渐空茫，这一切都变得很熟悉，很遥远。

“二哥。”她声线柔软如水，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那些过去。

“你永远都是我的二哥，不管从前发生了什么，你始终是我的二哥。曾经你我，都太过执拗了，所以让彼此受了那么多的伤。我很抱歉，现在……我也想明白了，二哥永远都是二哥。不管发生了什么，曾经二哥对我的悉心教导，对我的所有好，都不能随着时间抹去。”

沈凝说了所有要放过他的话，明明薄景深应该觉得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

薄景深的心脏不住的收缩，整个人都开始疯狂的发抖。

他看着她，喉结滚动：“可我……不想做你的二哥。”

“我知道是我……”

沈凝认真的道，“二哥不用再说了，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想计较了，就当我们本来就不该认识。但我还是要感激二哥，曾经你是真的对我很好。”

“若我没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若是没有那些算计和伤害，即便是我记起来了，二哥不是他。可我也愿意和二哥在一起，曾经说过让二哥伤心的话，二哥不要难过了。”

“你从前很好，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和二哥相遇。”

“只是，二哥到底不是他，我们也回不到过去了。”

沈凝说的都是真的，她轻声细语的，抚平了薄景深心里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可这之后，却生出来更多的心酸苦涩。

是啊。

如果没有那些伤害，就算她记起了霍九，她也不会离开他的。

归根结底，不是霍胤然夺走了她，是他把她推到了霍胤然的身边。

悔之晚矣。

痛。

悔。

他猛地觉得，这一次可能是真的要和沈凝分别了。

“那一一呢……”他悲哀的试探她。

渴望着，她能因为一一而心软。

可沈凝却哑着声音说：“二哥对我这么好，必然也会做一个好父亲的。”

“一一不是一个错误，他是我们的孩子。曾经的一切都过去了，二哥以后，我不在了。你要给一一重新找一个妈妈，好好的照顾他。二哥，我唯一的牵挂就是一一和爸爸，生我的，和我生的。你要把我的爱，加倍的给一一。”

“我不希望……你和我爸爸一样，把我的死而迁怒到孩子的身上。我要你好好的疼爱他，让他长大成人。可以不告诉他，我是他的亲生母亲。”

她像是交代遗言，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薄景深已经喘不过气了，眼睛通红，那种疲惫沉重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可沈凝却还在继续叮嘱。

她那么虚弱了，仍旧坚持着，怕自己说不完了。

“二哥。”

“我放过你了。”

“你也放过你自己，我希望，日后在天上看到你，你要幸福啊。”

这大约是对他最残酷的伤害。

她把他推开了自己的身边。

连一点希望都不给他。

即便是她死了，他也只是一个二哥。

“你不会死的。”他重复道。

沈凝没有那种对死亡的畏惧，她笑如春风。

如释重负。

“生命的长度远不及生命的重量。”

“每个人都会死的，只是早和晚的区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