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萧府，萧子敬一脸疲惫地坐在书房里，一边捏着眉心一边问身边心腹萧和。“云州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

“长公主傅清宜已经到了云州，貌似她的身体出了状况，傅家人到处给她求药。还有表公子也追去了云州。”萧和在一旁低头回禀。

“那少夫人呢？她如今的境况如何？”萧子敬犹豫了会儿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少夫人最近忙着照顾长公主，倒没什么不妥的地方。”萧和小心地回复着。

萧子敬目露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满心疲惫地朝心腹挥了挥手，“下去吧！”

待书房恢复安静时，萧子敬从画筒里抽出一个卷轴，小心翼翼地展开。

傅清兰明媚的笑容跃然纸上。

萧子敬的手轻轻地抚在纸上摩擦，口中喃喃自语：“难道我错怪你了么？”

“少爷，佛堂那边夫人又闹腾了起来。”门外萧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知道了，待会儿我就去看看。”听到佛堂两个字，萧子敬双眼里下意识地染上了一丝怒意和几分不耐烦。

萧府本来没有佛堂，萧子敬为了给他的母亲留一个去处而新建的。位于萧府的西北方一个偏僻的角落里。

萧子敬进去时，佛堂里碎瓷片散落的满地都是。他的眉毛狠狠地跳了跳，“来人，将这些收拾了。另外以后这里的一应用具都换成竹制或者木制的。”

“逆子！”萧大夫人披头散发地从里间冲了出来。

“母亲，你到底要闹哪样？”萧子敬随手扶起一个凳子，坐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看向他的好母亲。

“闹哪样？天下哪有儿子关母亲的？你这个逆子，你这是大不孝！”萧大夫人毫无形象地破口大骂。

萧子敬嘴角挂起讽刺的弧度，“天下是没有儿子关母亲的。可是我的好母亲，天下可有母亲给儿媳下那等致命的剧毒？天下可有母亲逼迫儿子戴绿帽子的？为了左右儿子的婚姻你还真的是不择手段？不把你关进佛堂反思难道还任你继续害人”

“我这都是为你好！傅清兰那小门小户出来的贱人怎么配得上你？”

“住口！你又凭什么侮辱我的妻？那是祖父祖母都点了头的婚事，再者跟她过日子的是我又不是你，配得上还是配不上是我说了算，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还是用那种恶毒的手段去毁了我的婚姻。你还真是我的好母亲！

这辈子除了傅清兰，我不会再娶任何女子为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除了傅清兰，我也不会让任何女子为我生育子女，这下你满意了吧！”

萧子敬咬牙切齿道。

“你这是要断子绝孙？”萧大夫人尖叫起来。

“我断子绝孙不是母亲你害的么？你在给兰儿下毒时不应该早就想到么？”

说着他怔怔地看向远方，“我念及你平日里孤守在家不容易，平时和父亲对你多有忍耐。就是兰儿受了委屈，我也劝她多多体谅你的不易。可是大家的体谅和忍让换来了什么，换来的你儿子我妻离子散，孤寡一生，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没有，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我怎么会想着让你孤寡一生呢”萧大夫人拼命地摇头，“世上的女子那么多，为何你就那么死心眼只认定傅清兰那贱人一个？”

萧子敬还来不及回复，萧和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少爷，表少爷送来的加急信件。”

萧子敬顾不得许多，当即拆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越看他越火大。

最后青筋暴起，那信件直接在他手中灰飞烟灭。

“姑姑和姑父是不是被你杀的？”萧子敬如狂怒的狮子一般向萧大夫人一步步地逼近。

“儿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萧大夫人有些心虚地装傻。

“你听不懂，没关系。十七年前八月你都去了哪里这个并不难查，或者我去问问父亲也是使得的。当父亲知晓与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枕边人是前朝皇帝的暗探，不知道他到时是何等表情？”萧子敬冷冷道。

“儿子，你不要告诉你父亲。我说，我说还不行么？你姑父和姑姑确实是死于我之手。蓝远雄是个嫉妒心极强之人，当年你的姑父风头不亚于之前的慕容家侯爷慕容正坤。慕容家就是因为上上下下均太优秀了才被皇上灭族的。

你姑父风头那般盛又是荆国公之子，皇上岂能容他？但是他一直找不到杀你姑父的理由，后来在你姑父姑母出使回鹘国时，他便想到了我。

他当时答应我干完最后一票，我就可以安安心心的过我自己的日子，以后再也不来打扰。只是我在杀你姑父时被你姑姑认出了身份。我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将你姑姑也一起杀了。”

“都把父亲的妹妹给杀了，你还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萧子敬眼睛都红了，“你这样，让我怎么面对霖阳？啊？”

“我……”

“你就好好地在佛堂忏悔吧！你再闹腾也没用。记着，我下次来就是给你收尸！”萧子敬发狠地一甩衣袖，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佛堂。

“儿子，敬哥儿！”

无论她再怎么呼唤，萧子敬也不会再理会她了。

萧子敬以为自己的母亲是自己最好兄弟的杀父杀母仇人，这已经是让他最难过的事了，没想到更令他绝望的事还在后面。

傅传礼上门要傅清兰的嫁妆被他派人以不在家给打发了，第二天从云州来了只飞鸽。

看了纸条上的内容，萧子敬直接连吐三口血。

“我以为我母亲是狠毒的人，原来我自己也不遑多让。”

“少爷，这是谁传来的信？可是少夫人、小少爷以及小小姐有什么不妥？”萧和在一旁吓得手脚直哆嗦，“无论如何，你要保重自个的身体。”

“错了，都错了！都错了！”萧子敬自顾自地呢喃着。“错了，兰儿，我不是人！不是个人啊！对你没尽到为夫之责，对孩子们没尽到半分为父之责，还那般误会于你！我错了，错了。”

“少爷，你到底怎么了？”萧和都快哭了。

“萧和，将少夫人的嫁妆清点好。另外把我库房里的贵重的药材都整理出来装好箱，我要一并送至云州去。”萧子敬眼中的光亮渐渐消散。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按照我说的去办？”萧子敬直接吼了起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