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宜沉思了片刻,抬头道:“大人,这水利一事并不是我坐在这凭着知道一个大致轮廓就能解决问题的。我需要实地到处走访。
地势走向如何?山到底有多少座?山与山之间的间距大不大?湖到底有多少个,湖泊大小如何?深浅几何?蓄水能力如何?等等都是要考虑进去的。”
房九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些都跟治水有关?”
“嗯!”傅清宜慎重地继续道,“知道地势,我们可以因势利导;知道山间距离,我们可以考虑修筑闸、堰之类;知道湖泊的状况,我们得考虑是加深扩大湖泊还是干脆将若干个湖泊并在一起以提高湖泊的蓄水能力。”
房九玄郑重地点了点头,“咱们莱阳乃至整个冀州一直以来作物产量不丰,肥少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夏季水灾这问题一直没能克服。冀州上任府尹伍子恒就是因为督建堤坝不力被问斩的。后来冀州也无官员敢来这里任职。”
陆诗郓叹息了句,“伍府尹真的是可惜了,听说督建堤坝那会儿,他是吃住都在堤坝上。整整三个月未回家,可即使这般,堤坝还是没能抗住洪水,毁了。”
房九玄认真地看向傅清宜,“我听说你对这一道颇有些天赋,所以想请你也给咱们冀州出谋划策,让咱们冀州的老百姓免受涝灾之苦。”
傅清宜迅速地抓住了一个字眼,“冀州?”
陆诗郓笑着帮忙解释,“因为大人在今年的丰收上立了大功,现已升迁为府尹大人了。”
房九玄看向傅清宜,“可否?”
”恭喜大人!“傅清宜笑着道了声恭贺后,沉思了会儿。“大人,治水一道我并不擅长,我比别人多的不过是敢想。”
“有这个就够了!你可愿意为冀州的老百姓尽上你的一份力?”房九玄丝毫不给傅清宜的犹豫机会。
“大人,能为冀州的老百姓尽上一份力我很乐意。不过要想完成这件事我一个人是做不来的。首先我需要至少二十名略通水利、地理之人同我一起踏遍冀州做实地考察,其次我只能提供建议,实操还是得你们来。”傅清宜先把话说清楚,毕竟她擅长的点不在这。
就是她所知道的也不过是来自当年她在华夏去各地旅游获得的一些碎片知识。怎么用还得靠大家集思广益。
房九玄见傅清宜如此慎重,他心里反而踏实了起来。“如今农忙已过,县衙里的事务也少了起来,这样吧!我再加上略通水利、地理之人各二十五名一起随你前往冀州各处考察如何?若真要修建水利工程,咱们还是在这秋冬季给搞定。”
傅清宜点了点头,“好,大人准备何时出发?我好准备准备。”
“后天一早,在莱阳县东城门处汇合。”
商量好了后,傅清宜立即去寻薛医怪等人。
傅清兰见到傅清宜忙高兴得拉着她的手,笑得两眼弯弯。“二妹,没想到是你去敲祷神鼓,真让大姐意外了一把,也惊艳了一把!连徐大夫也说你这祷神鼓敲得是最好的一个。”
傅清宜笑了笑,“大姐,这莱阳县的丰收节有趣么?”
“太有趣了,有唱戏的、唱曲的、跳舞的……花样好多。咱们家乡以前只有唱戏的。”傅清兰说到这些时双眼亮晶晶的。
薛医怪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房大人寻你所为何事?仅仅是为了让你去敲祷神鼓?”
“他让我帮他解决冀州年年涝灾问题。”傅清宜话音刚落,那边老顾头失手打翻了一个盘碟。
“你答应他了?”老顾头哆嗦地问。
傅清宜点了点头。
老顾头眼睛闭了闭,悲怆道:“这都是命啊!绕都绕不开!”
“顾大伯,何出此言?”傅清宜不解地问他。
“你道为何冀州水患屡治屡患?是冀州内没有能人么?非也?是有人想从中作梗,好每年都有银两拨付下来。”
傅清宜猛地一抬头,“这钱他们有命拿可不一定有命花!”
老顾头摇了摇头,字字泣血道:“他们不但有命花,而且是踩在众多清官能臣的鲜血上去花。”
傅清宜眸色一寒,“顾大伯,他们是谁?”
“就我所知道的有阜阳、卻阳、庆阳三县的师爷以及衡水帮帮众,再往上应该还有人。”老顾头咬牙切齿道。
傅清宜好奇地向老顾头走近几步,“顾大伯,你怎么知道这般清楚?之前你说你被人冤枉可是跟这些人有关?”
“不错!我本浔阳县人,十多年前被我们浔阳县县太爷陆大人请去治水。本来一切进展都挺顺利的,谁知在重要关头,我们筑造堤坝的现场突然涌入众多打手。当场扬言谁要是敢治好水就要谁的命!
陆大人哪受这个要挟,当即命人将他们赶走。他们的人越打越多,以致最后我们的人均被打伤,连陆大人也不例外。陆大人虽然后来再征民工,但大家都吓得不敢来。当时的工期因此延误,陆大人也因此被问责。
在陆大人即将被审判之际,却突然横死在狱中。然后我、钱博钟、李向前、张继伟、刘天宝以及赵有为六人被莫名地缉拿进狱中。给我们定的罪名就是因赃款瓜分不均杀了陆大人。”老顾头目中有水光在闪烁。
“这是他们在栽赃陷害!”傅清宜肯定道。
老顾头点点头,“不错,我们六人都是同进士出身,虽然得不了高官但是都是有功名在身,就等朝廷分派官职的。那会儿,我们六个都不耐去钻营官场上的事,都致力去寻求解决冀州水患的办法。
浔阳县陆大人是个重实干的父母官,听闻我们的事迹后将我们六人笼络在身边,准备大干一场。”
老顾头哽咽了下,“陆大人与我们那是伯乐与千里马的关系,我们又怎么会去杀害陆大人?”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傅清宜接着问。
“我们挖通牢狱与外面的地下河的通道逃了出来,后面几经生死才逃至莱阳县。”
“其他五人还在世么?”傅清宜沉默了会儿后问道。
老顾头不可思议地抬头,“小东家,你是想?”
“对于水利一道,我并不擅长。可冀州的水患问题确实迫在眉睫,不然房大人也不会求到我这来。想要真正根治水患问题,还是得由你们这些专业的人士来。再者我也希望给个机会让你们光明正大地沐浴在阳光下!”
老顾头俯身拜谢,“我顾思贤叩谢小东家!”